你若南风 第18节
“路董。” 正在看资料的人抬头。 “称呼我路伯伯就行。”路剑波伸手示意她坐:“我和你爸爸很熟悉的。” “您知道我是谁?” “反正不可能是我女儿,我生不出来这么好看的。” 尚知意笑,没想到他普通话说得还不错,讲话也幽默风趣,不着痕迹就把人给恭维了。 路剑波合上资料,又点了一杯咖啡。 公司都在传他还有个女儿,刚刚认祖归宗。 外面有没有孩子,他自己能不知道吗。但能让儿子带在身边又对外宣称亲meimei,自然不是普通关系。 一查才知,原来是许向邑的闺女。孩子抱错,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当年何宜安在港生产,作为许向邑夫妻俩的朋友,病房和医生都是他着手安排,谁能料到竟然出了岔子。 为此,他前几天专程去了一趟医院那边,医院如今在路家旗下,问什么都方便,负责人告诉他,说抱错是意外。 可能他生性多疑,反正他不信是意外,但二十年过去,无从查起。 即使是意外,他也深感自责。 “我和你爸爸因为一个项目认识,后来无话不谈。我和我前妻也是因你爸爸结缘。” 蒋家和许家是京圈世交,当年他通过许向邑认识了蒋司寻的mama,从热恋到情变不过短短五六年,他精神出轨,前妻知道后没有闹,在客厅坐了一整夜,第二天收拾东西带着孩子从港回京。 这段不被她家里人看好甚至一度反对、连婚礼都没有的婚姻,最终以离婚收场,从此再也没联系过。 她说这辈子都不必再见。 那会儿蒋司寻才两岁,几乎没感受过家庭温暖。 路剑波回忆过往,前尘往事都在他的记忆里,“你爸爸算是我们的红娘。” 他们闹离婚后,许向邑愧疚不已,当着他面曾说过,后悔把司寻mama介绍给他认识。 在他缺席儿子成长的那么多年里,许向邑对司寻颇为照顾。 儿子在青春期极其叛逆,家里谁都管不了,许向邑将司寻转到上海念书,亲自教育。 难怪爸爸让她把蒋司寻当亲哥,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路剑波道:“从感情上,你的确算得上是司寻的亲meimei。” 他今天过来除了看看老友的孩子,还有一事相托,将手边的资料放到尚知意面前。 全英文,尚知意粗略扫了一眼:“这是?” 路剑波:“你们这次投资的海上风电项目的一个内部风险评估,你拿给司寻看,再帮我劝劝他,胃口别太大,贪心不足反遭吞噬。” 他不是没劝过蒋司寻,但那个逆子当耳旁风,故意跟他对着干。 “最多持股百分之十,他现在要拿下百分之二十三,即便是与肖宁集团合作,有肖宁托底,风险还是太大,有一些政策性风险连肖宁这个本土企业都无法对抗,何况是远维,所以必须得考虑在前面。” “你跟司寻走得近,你的话他或许能听进去几句。” 尚知意心说,她哪有那个本事。 一杯咖啡的功夫,路剑波结束这次碰面:“代我问你父母好。” 与路剑波分开,尚知意拿上资料上楼,这些资料比蒋司寻给她看的那些更机密,回到房间开始分析,直到蒋司寻打电话来让她去吃饭。 男人在电梯间等她,漫不经心看着窗外的钟楼。 听到脚步声,蒋司寻转身。 尚知意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上午路董找过我。” “听说了。”蒋司寻按电梯。 说着,尚知意从包里拿出风险评估资料给他。 蒋司寻随意翻了两页:“看过了?” “嗯。” “看完有什么想法?” “看之前我没决定劝,看完觉得路董的建议有他的道理,百分之二十三的话,风险太大,不可控。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 他当然知道风险有多大,蒋司寻笑笑,声音难得温柔:“好,那我再重新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 她还打了那么多腹稿打算用来劝他,结果一句都没派上用场。 吃饭时,尚知意没刻意找话聊,安静用餐。 余光能瞥见他修长的手,下午与肖宁集团的会议比较重要,他穿了件藏青色法式袖扣衬衫,内敛稳重。 蒋司寻见她一杯水快见底,放下叉子,拿过她的水杯加满水。 “等这个项目结束,你到募集部待段时间,争取在你毕业前把募投管退都跟一遍。” 尚知意抬头看他:“我能一直留在远维?” “以你的学历和能力当然没问题。”蒋司寻把水杯搁她手边,“毕业后不去凌加?” 凌加资本幕后的老板是她亲爸许向邑,她没有一丝纠结:“我还是留在远维。”至于不去凌加的原因,在外人看来不免牵强:“我有点怕我爸,去凌加压力会特别大。” 而且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成就感。 蒋司寻分析利弊给她听,去凌加压力虽然大,但有许伯伯亲自带,她很快能独当一面,“许伯伯的经验,业内几乎没人能比。” 尚知意没有动摇:“暂时不考虑去凌加。”略有犹豫,还是问了,“到时你能当我带教吗?” 问完,呼吸不自觉屏住。 蒋司寻:“可以。” 尚知意感激道:“谢谢蒋总。” 吃过饭稍作休息,下午一点半他们前往肖宁集团。 尚知意公私分得很清楚,自觉坐了luna那辆车。 关于这个项目的风险,蒋司寻经过一个中午的深思熟虑,已经有了决断,不需要再等到明天,去肖宁集团的路上他就给了路剑波答复。 “我决定持股百分之十二。” 懒得打电话,发了语音。 既不是路剑波建议的百分之十,也不是先前他一意孤行的百分之二十三。 逆子愿意退让十一个点,路剑波已经相当欣慰。 他正在翻阅今天下午拍卖会的拍品资料,视线停留在一套稀有珠宝上,把平板递给助理,“让人拍下来。” 下午四点钟。 宁允接到在拍卖会现场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说她看中的那套珠宝路剑波也看中,看架势,路剑波那边势在必得,秘书请示她:还要不要再往上加价。 宁允不敢置信:“路剑波买珠宝首饰?” “嗯。问过了,他身边的人说是拍给家里的孩子,以后当嫁妆。” 能让路剑波这么大手笔,还又是当以后的嫁妆,看来是送给尚知意无疑了。 秘书纳闷:“没听说路家接外面的哪个孩子回来认祖归宗。” 宁允:“这不重要,蒋司寻姓蒋,影响他继承路剑波的财产吗?路家承不承认尚知意一点儿不重要,路剑波愿意放手心里捧着就行。” 她扔下一句,“你们回来吧,这套珠宝让给我未来小姑子。” 宁允确认过,蒋司寻的会议五点左右结束,几乎差不多的时间,她带上给尚知意准备的礼物出门,前往酒店。 这兄妹俩有意思,在伦敦有家不回却住酒店。 这家坐落在泰晤士河畔的酒店隶属肖宁集团旗下,路过前台,宁允顺道问了一句,路剑波可曾来过。 前台对此印象深刻,因为清场了二楼的咖啡厅,“上午来过,等人等了半个小时。”其他的便不清楚。 等了半小时?宁允啧了一声。 路剑波是路老头四个儿子里最不听话的一个,年轻时桀骜不驯,谁有那个能耐让他等,别说半小时,三分钟他都不会等。 三十年河东,现在眼巴巴来讨好自己的儿子女儿。 蒋司寻当初根本不愿意接手远维资本,路剑波不得已,放低姿态,又是送飞机又是送股份,还找中间人打感情牌,蒋司寻才勉勉强强进入远维。 进入远维后,蒋司寻处处跟他对着干。 就这,路剑波还上赶着到酒店来。 前台给宁允送来一杯温水,她在一楼大堂等着蒋司寻和那位她好奇已久的小姑子。 等了不到十分钟,他们一行人回来。 宁允的视线分不出一点给蒋司寻,都集中在他旁边的漂亮女孩身上。 蒋司寻意外:“你怎么在这?” “追你啊。”宁允笑着说道,目光再次落在尚知意身上,“知意?”她热情自我介绍,“宁允,叫我auraro或宁允都可以。” 终于见到这位请他们喝下午茶的宁家千金,对方明眸皓齿,妆容加持下五官格外深邃,明艳又性感。尚知意浅浅一笑:“幸会,谢谢你每天请的下午茶。” 宁允心情大好:“你知道是我请的?” “知道。咖啡好喝,甜品也好吃。” “喜欢就好,以后我继续请。”宁允把手里的礼物送上:“初次见面,一点心意。” 无功不受禄,尚知意像在看一个烫手山芋。 蒋司寻伸手接过来:“感谢。” 宁允:“怎么还跟我见外。”她下巴对着二楼一扬,“先去喝杯咖啡,想想晚上去哪里吃。” 尚知意不打算当电灯泡,找个借口:“你们聊,我回房间找luna对接项目资料。” 蒋司寻看向她:“工作先放一放,auraro专程来看你,晚上一起吃饭。” 三人去了楼上咖啡厅,蒋司寻还记得她喝咖啡要加半条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