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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干什么?觉得简单,瞧不起啊?你知道这章怎么盖吗?”没等梁承礼开口,她白了他一眼。

    这白眼看起来完全不像讨厌,叶锦程在一旁看着,甚至能看出管理员老师眼里的几分宠爱,不知是不是错觉。

    很多人喜欢对梁承礼露出这个表情,上回在游泳池旁遇见的那个老师也是。叶锦程见怪不怪了。

    “请问怎么盖?”叶锦程问。

    管理员翻开一,说:“在扉页写了书名的这一页和第十五页这个区域盖馆藏章,要是没有书名页,就在目次页的右上角盖,要是目次页在最后,就盖在书第一页的右上角。要盖好来,别盖歪、盖糊了,别盖在字上面。”

    原来盖馆藏章还有那么多学问,梁承礼以前借书时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章。

    “你们先把章盖完,之后再教你们怎么贴磁条。一人推一个车,去吧。”说着,管理员把印章和印台交给他们,往借阅室角落的桌子抬了抬下巴。

    第59章 图书馆-8

    接下来的几天全是考试,怕是除了赶着在学期结束前还书的人以外,不会有别的人来借阅室。而即使是来还书的人,大多是自助还书后就走了,完全没有人在临近饭点的时间逛借阅室。

    叶锦程和梁承礼两个人坐在窗边的一张书桌前,各自干着手里的活,给小推车里的书盖章。

    都说“买书如山倒,看书如抽丝”,这话不假,这些书籍明明都是学长学姐们毕业时捐赠的,按说应该是旧书,但叶锦程连着盖了三本,几乎都能用全新来形容。

    叶锦程往小推车里翻了翻,见到这些书百分之九十有八成新以上,随便拿出一本,翻开还能闻到油墨的味道,像是如果不入库,可能连塑料薄膜还包在书本上。

    梁承礼埋头盖章,察觉身边人机械性的动作暂停了,好奇地扭头一看,见到叶锦程居然在看书,顿时忍俊不禁,噗地笑了一声。

    闻声,叶锦程合上书本,放回推车里。

    这是一本精装书,包在外层的封皮是黄色的,乍看崭新。梁承礼拿起书来翻看,里面的内容居然是英文,他又翻了翻,确认中文的部分是译本,后面附着英文原文。

    “原来她写过英文小说啊。”梁承礼头一回知道,“《少帅》,说的是张学良吗?”

    叶锦程继续盖章,说:“这是她的遗作,没写完的。”

    梁承礼诧异,问:“你读过?”

    “嗯。”他点点头。

    “其他书也读过吗?”梁承礼回想,说,“她的书,我只读过《倾城之恋》。”

    “我姐喜欢张爱玲,家里有很多她的书,我都读过。”叶锦程说,“《少帅》也是从我姐那儿借的。”

    梁承礼了然点头,信手翻着书,不好意思地笑,说:“她的书蛮好看,可我不敢多读。读了脑壳儿疼。”

    听罢,叶锦程微微怔忡。

    梁承礼抬起视线,见叶锦程盯着他看,像是等他继续说点什么。他赧然一笑,说:“像是,她写‘有些傻话,不但是要背着人说,还得背着自己。让自己听见了也怪难为情的。’”

    叶锦程的眉峰动了一下,说:“这是范柳原说的吧?”

    梁承礼故作夸张地瞪大眼睛,说:“记忆力真好。”

    “你不也能背下来吗?”他满不在乎地说。

    “我就看了一本,能记住不是正常?你是都读了嘛。”梁承礼说着,随意低头瞄了一眼书页,见到上面印刷的内容,错愕得轻轻啊了一声。

    叶锦程奇怪道:“干吗?”

    一只兽在吃她。

    an animal was feeding on her.

    “没什么。”梁承礼把书合上,放回叶锦程的推车上。

    叶锦程不明所以,重新拿起书的同时观察着梁承礼。翻开书以前,叶锦程想起了书里有什么,又把书放下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仍在各自往书上盖章。但可能因为有过几句交谈,气氛不像起初那样冰冷了,纵然如此,还是隐约飘荡着些微不自然的因素,像是非得再说些什么,才能够破解。

    过了一会儿,梁承礼一边盖章,一边用闲聊的语气问:“那说的是什么?”

    “张学良和赵四的爱情故事。”叶锦程说完,忖了一忖,转头问,“你真的不去凤城吗?”

    原以为叶锦程不会主动谈起这件事,梁承礼讶异,可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这事由他问起,像是某种情理之中,正如梁承礼自认为他应该问一问那样。听见他问,梁承礼多少是安心了,即便他的这份安心是自私又幼稚的。

    “没钱去了,加上车费和住宿费,起码得七八百吧。”梁承礼遗憾道,“前些天不是给认养的猫做绝育手术吗?是母猫,费用高一点,把零花钱用完了。”

    “哦……”原来,赵劲桐在群里说的是真的。不只是叶锦程,其他人也觉得奇怪,这俩人平时形影不离的,怎么赵劲桐要组队出门玩,梁承礼没有一起。

    话既然说到了这里,梁承礼索性敞开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报名参加哎。”

    叶锦程感觉得出来,梁承礼不是唯一一个没有想到的人。他把盖好章的书放在一旁,随手拿起下一本,就拿回了那本《少帅》。

    印章往印台上沾了油墨,叶锦程往书名页上盖章,问:“我不可以参加吗?”

    “这话说的……”梁承礼尴尬地笑了笑。他该怎么回答呢?像是不管怎么回答,都显得是一种管束。可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有管束的资格,或者说,他不应该透露出想管束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