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 第1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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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三年前那次无比相似。 他总那么理智。 哪怕命悬一线,都还能借此做一番文章,替自己清除障碍。 城府如此深不可测的一个人,又怎会真的为情所困? 不过是因为他在世家的规矩里浸久了,偶尔碰着有趣些的人,自格外有兴致。耐心同她做了数月的戏,多半也是玩心和占有欲作祟罢了。 原本和他重逢也就几个月,如今分开数月,正好抵消。 开宴时她见他和一世家贵女正欣赏字画,举止亲近,温和耐心。 他对谁都是如此。 说不定适才他毫不留恋地离去,并非欲擒故纵,而是见她摆出两不相干的态度,又因玩够了,索性放过她。 这个假设让阿姒心里一阵松快,松快之后,又像被羽毛抓挠。 无端的痒。 她想,或许她也和他一样,在某种程度上厌倦一成不变。 但想寻求趣处,别处也可以。 晏书珩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人,说不定会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 思忖间,已拐过一处园子。 腰间陡地一紧,阿姒被揽着转了一圈,后背贴上个坚实的怀抱。 清冽的气息随之环来。 腰间的手寸寸圈紧。 来人身子紧贴着她的,狂跳的心隔着胸腔和衣衫击打阿姒后背。 这水云苑中谁敢对她如此无礼? 阿姒猜到是谁。 她张口要叫,呼声断在喉间。 口中侵入温软之物。 阿姒率先想到的是过往唇舌相缠的片段,她又羞又恼,张口就咬,发觉齿关一钝,原来不是唇……是他的手。 阿姒放心咬下。 身后青年未反抗,闷哼一声。 这一喘无比熟悉。 阿姒稍顿,咬得更狠。 晏书珩未松手,更未言语。 时隔数月,再次拥住她,血液都因这失而复得的相拥沸腾、喧嚣。 他的下颌紧紧抵'在阿姒的颈窝,放在她腰间的手力度已在克制,但仍勒得阿姒的喘'息一声比一声急。 微凉的唇在阿姒颈侧游移轻贴。 熟悉的痒意像树枝扎根土壤,一点点渗入阿姒皮rou里。 思绪滞涩几息,她迅速回过神,齿关收紧,直到血腥气蔓延舌尖。 他未松开,她也未松。 “阿姒……” 晏书珩唤她,却不让她说话。好似知道她若开口必是冷言冷语。 “阿姒,你回来了。” 清润的嗓音似是几个月前才听过,又似乎来自遥远的几年前。 阿姒愤而回头,撞入晏书珩直直盯着她的眸中,他这双眼像幽暗的漩涡,要把她卷入他的身体里。 鼻尖贴着鼻尖,彼此紊乱的气息交融,像以往温存依偎时。 阿姒恼怒低叱:“放开我!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你了!” 晏书珩不言语。 他将她身子转过来,手用力按着她肩头不放,自己则后退一步。 灼热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却不像从前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他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几个月前重逢后,阿姐查看她可有受伤时,也是这样的目光。 稍许,晏书珩松了口气。 阿姒一怔,他真是在确认她无恙? 青年未再过多亲近。 他松开阿姒,一身白衣立于满园春色之中,又一副端方谪仙模样。 阿姒以为晏书珩又打着什么主意,可他只是专注地看她,神情寥落,许久才轻道:“抱歉,当初是我没护好你。” 阿姒没回话。 她看着他,比看陌生人还要冷静,像在看一团可有可无的雾。 他不在意她的冷漠,径自笑笑,用那曾勾得她心痒痒的嗓音幽幽道:“无碍,阿姒也不是第一次忘记我。哪怕真忘了,往后,你我也会再次相识。” 阿姒听惯了他话外之意。他意思是无论她是否记得,他都不会放手。 但只要他不戳破这层窗户纸,她便有本事把这层纸变成一堵墙。 她疏离道:“我与您素不相识,您请自重。”说罢决然离去。 这次,晏书珩并未强留。 他望着阿姒的裙摆隐于璀璨花丛后,她走得毫不留恋。 掌心只余一根青丝,凝着那缕青丝,晏书珩无奈笑了。 . 黄昏,马车停在别院前。 小竹园迎来久违的归人,竹鸢一阵恍神:“长公子?” 实在不是她大惊小怪,女郎不见后,长公子起初日日回竹园歇息,一日比一日心事重重,后来女郎一直未寻到,长公子也不来了。 此时见他似有心事,想到杳无音信的女郎,竹鸢更不敢打扰。 晏书珩走入内室。 数月未来,这里一切如故。 窗台有只瓷瓶,里头的花枝已然干枯,是数月前她摘下的。 桌上有一册游记,她翻到一半,正原样不动地倒扣着。角落里,纱帐半掩,风吹动时影影绰绰,似乎她还在里头拥被安睡,长发铺了满床。 又一阵风吹来。 纱帐掀动,帐内一片空荡。 晏书珩心陡然一空。 纠缠数月的空洞,岂能在一朝一夕间散去?一切恍在梦中。 他看着空空的怀中。 虎口传来缠绵痛意,痛是种让人踏实的感受,若觉不到痛,大抵离死不远了。如今这痛让他真切感受到她回来了,还心狠地咬破他的手。 晏书珩不禁又笑了声。 “牙尖嘴利。” 他合眼,躺在他们曾抵'死交缠的榻上,过往记忆因痛意一点点鲜活,心中空掉那一块亦逐渐被填满。 眼前浮现她冷淡的眼眸。青年嘴角漫上一抹笑,像大病初愈后对活着格外眷恋甚至于偏执的人。 无妨,回来便好。 有些事,不是她想忘便能忘的。 . 回到水榭后,阿姒整整气了半日,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次日一早,陈家来了人,称府上有家宴,接她回去一叙。 陈氏一族如今大都在会稽一带圈地定居,唯有几房居于都城。陈宅坐落在永宁巷,对街便是铜陵巷,是谯国祁氏和南阳晏氏宅邸所在之处。 马车驶近,透过半遮的帷幔,阿姒看到些熟悉的面庞。 她忽地不大确信,这些正殷切望着马车的亲人中,难道真有不想让她回来,甚至故意陷害她坠崖的人? 但她奉行的道理是有怨报怨。 不能因一根未经证实的刺把所有亲眷都列入疏远的范畴。 阿姒拾掇心绪走下马车,众人纷纷迎上前来,除了二叔陈仲敬和九哥陈彦外,还有几个熟悉面孔。 模样温和但精明都藏在眼里的,是二房婶母阮氏;端方内敛,总是挂着淡淡笑容的,是四姐陈卿言;在四姐前头,二房还有两位早已出嫁的二姐和三姐 至于三房这边—— 凡事都不在乎,总带着浪子般漫不经心的笑意但目光偶尔也会意味深长的,是三叔;美目盈盈,明艳动人的是三婶,阿姒曾偶然记起过她;那温厚正直的少年郎,是三房的四哥陈郢,边上还有对七岁出头,性情迥异的孪生兄妹。 另有些是旁支几房的叔伯和兄弟姊妹,此前,阿姒鲜少与二三房之外的族人打交道,生疏得一如既往。 不知谁说了句“孩子,你回来啦”,那一霎,阿姒鼻尖一酸,对这些本就不大亲近的亲眷顿时生出微妙的依赖。 寒暄后,转眼已到园子里,一大家子用罢午膳,聚在一处说笑。阿姒只安静听着,虽因生分像个局外人,可也生出些新奇的感触。 从前她只喜欢独来独往的洒脱,竟从未体会到原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闲谈也能如此叫人踏实——若是能早些查清她坠崖的事,这一切便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