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明决。 明决平淡抿着的双唇,明决抓着他胯骨的两只手,明决问进他耳朵里的声音。 他没日没夜的在想它们。 它们都是他记忆里的东西。 从那一个早上开始,明决不知道是不是在刻意回避他,他总是摸不到明决的踪迹。 他越见不到明决,就越是想他。 他从来不会这样病态的想念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出问题了。 不只是他的精神,他的身体也出现问题了。 他发现自己对女人提不起兴趣了。 那个晚上过去的第三天,他就在酒吧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 那是他最喜欢的类型:纯白色,淡香水,纤细透明,留着一头日本女星的蓬松齐肩发。 把她推倒是水到渠成的发展,流苏裙剥下来也是转眼间的事情。 可最后,当无花果与杏仁,像遇水的干花一样在施世朗面前缓缓舒展开来时,他却毫无感觉。 世朗觉得自己病了。 他是最清醒的病人,知道睡不着、没有食欲、行为反常都是病症。 他去找了汤岫辛推荐的一位精神科医师,这人擅长催眠疗法,他也许可以在他那里睡一觉。 医师比施世朗想象中年轻,三十出头,戴一副宽框眼镜,说话时的语调很是平缓。 “施先生,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呢?” 医师的声音令施世朗想到了玻璃杯里的温水。 “我睡不着。” 他睡在躺椅上,半阖着眼睛回答。 “为什么睡不着?” “总是做梦。” “什么样的梦?” “跟一个人有关的梦。” “什么的人?” “一个,很厌烦的人。” “为什么会厌烦他呢?” “不知道。” “你会对他生气吗?” “会。” “为什么呢?” “他看不见我。” “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很好,会保护我的人。” “那你为什么厌烦他呢?” “不知道。” “他伤害你了吗?” 施世朗隔了一段时间才回答。 “没有。” 疗程结束的时候,施世朗苏醒过来。 他靠在躺椅上,从百叶窗透进来的光线雅淡地投在他脸上,令他看上去显得有些恍惚。 “医生,我哪里出现了问题?” 医师脸上泛着专业的温和笑容,看着施世朗回答:“施先生,你没有生病,只是你混淆了一点东西。” “什么?”施世朗问他。 医师微笑着看了他两秒钟,随后握起他的手,在他掌心上写了一个英文单词。 清早六点钟,天空将明未明时,明决从家里出来。 他关上门后,转过身来,看见楼道里多出了一个身影。 施世朗形影瘦削地站在楼梯台阶上,用一双黯淡的眼睛注视着他。 明决从他乌青色的黑眼圈,推算出他应该在那里守了很久。 可能几个小时,可能一夜,可能更久。 他视若无睹地收回目光,正要下楼时,施世朗已经快步跳下来,一下子拦在了他面前。 明决平抿着唇,缄默地直视前方。过了一段时间,他语气冷淡地开口:“你去报案吧。” 施世朗的手放在他的胸前,端详着他坦然的眉目,用有些轻细的声音问他:“我为什么要去报案?” 明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他瞥了一眼明决收得很紧的肩背,又换了一个问题。 “我要以什么理由去报案呢?” “故意伤害罪。” 尽管当时不清醒,明决也还记得,当时由于他不顾轻重,施世朗的手腕,膝盖和胫骨上都留下了很明显的淤痕。 “你是一位社会名人,倘若以真实罪名指控我,”他冷静而理智地分析,“这会有损你的名誉。” “所以,故意伤害罪是最合适的理由。” 他面色沉静,目不斜视地说:“你去报案吧,我会承认的。” 施世朗用手抚着他挺括的工装外套,仰视他半分钟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明决。” 他说:“我不会告你的。” 闻言,明决的瞳仁动了一下。 片刻过后,他垂下眼来,面无表情地看向施世朗。 “那你想做什么?”他问施世朗。 “明决。” 施世朗看着他的眼睛,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半步,贴上明决的身体,微微仰起了脸,对他说:“你吻我一下。” 话落,明决的眉头蹙了起来。 施世朗对他扬起有些苍白的笑容,又跟他重复一次:“你吻我一下。” 说完,他像是要闭上眼睛了。 “施世朗,有病就去治。”明决在他闭眼之前开口。 闻言,施世朗的眼睛重新睁开了。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恼,手摸上明决的脸,笑得很温柔,对明决说:“病可以治好,但爱就不一定了。” 明决的眉头在听到他说出的话时愈发蹙紧,用一种施世朗看不懂的眼神审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