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孩子(2)
周启棠经常提醒他,出事之后要说他的名字,无论是什么事。 他重复了两遍,徐品羽才眨眨眼,回过神,“这名字……好耳熟。” 因为想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她此刻离男孩的脸颊很近。 快要亲上去的距离。 沉佑白皱眉,齿间细细的一声,啧。 徐品羽专注的想着什么,站起走至橱柜前,翻找出一本杂志。 她回到男孩身边,指着杂志封面问,“你看,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男孩匆促地看了一眼,又垂眸,点点头。 封面很脏。从几块深深浅浅的咖啡印,或油渍痕迹,可以得知平时的用途。 印刷体写着,周启棠,着名乐队制作人。 其实,周启棠时不时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徐品羽还挺惊讶。 毕竟当年那件事的恶劣影响,花再多钱也没办法彻底掩盖。 她转头向沉佑白说,“上个月我手机丢了。” 徐品羽终于看到他阴沉沉的神情,有几分摸不着头脑的怯意,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补回了号码,但是存的电话都没了。” 言下之意,就是全靠他去找周启棠的联系方式。 沉佑白没有应答,盯着她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 见他给助理打去电话,徐品羽松了口气。 她好奇心起,问着身边的男孩,“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呀。” 半响,男孩摇了摇头。 徐品羽不死心,“他是你爸爸?” 他又是摇头。 即便是突如其来的任务,元晴也十分迅速且有效率的完成。 推开虚掩的门,她扫了一眼值班室内的情况,敲了敲门,“沉总。” 她走到沉佑白面前,递上一张便签纸,“这是周启棠的私人号码。” 离开时,她朝着徐品羽,略带恭敬点头。 徐品羽急忙回以微笑,不大习惯被人这样对待,害怕会折寿。 沉佑白照着号码,去了电话。 三秒后接通,那边传来人声,“您好哪位。” 他冷声冷调的说,“沉佑白。” 看着沉佑白把手机从耳旁移到眼前,徐品羽问,“怎么了?” 他说,“挂了。” 徐品羽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她笑着说,“看来你人缘不太好。” 沉佑白不以为然。 徐品羽拿走他的手机,“我来打吧。” 这次很快接通,但对方直奔主题,“省点力气吧,于公于私我都不太想和你对话。” “别别,别挂,我是徐品羽。”感觉他紧跟着就会掐断通话,徐品羽急忙说着。 对方像在消化这个信息量,等了会儿,才意味深长的一声,“啊……” 他语调带点笑意,“你还是栽在他手里了。” 徐品羽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因为这句话在喉咙卡了下。 被人发现了什么,她似乎恼羞成怒,又隐隐含笑的说,“懒得跟你废话,快点过来接孩子。” “谁的孩子?” “你的孩子。” 对方好笑的说着,“我哪来的孩……” 顿了顿,他声音低了一些,“地址给我。” 沉佑白看着她在讲电话,笑时眼带得意的神采,唇色是由里往外渗出的嫣红。 他撇开目光,又移回她整齐洁白的牙齿上。 心浮气躁。 徐品羽说完地址的下一秒,手机就从掌心被抽走。 她茫然的抬头,沉佑白将手机收回大衣内侧口袋,环抱起双臂。 分不清冷厉还是平静的眼神,正盯着她,“你和他关系不错。” 徐品羽小心的解释,“算不上好,平时也没怎么联络。” 她怕沉佑白误会,又仔细的补充,“就是逢年过节发个短信什么的,还有找过他蹭演唱会的门票……” 话没说完,他身形离开倚靠桌边,没用几步走到门口。 “……你去哪。”徐品羽的目光跟着他。 沉佑白停下,回头反问,“我去哪难道需要和徐主管报备吗?” 值班室内,留下的两个人安静坐着。 徐品羽暂时出神,他也不准备说话。 她收回视线,低头看着男孩。 徐品羽迷茫又认真的问,“他为什么生气了?” 傍晚五点半。因为林敏敏好不容易空出时间,她们提前解决了晚餐。 徐品羽听着她噼里啪啦的埋怨,突然林敏敏提及中午的事。 她握着筷子,眼冒春光,“我以前都只看过他的照片,今天终于得见真人,那长腿,那宽肩,我的妈呀。” 徐品羽夹起一块酥rou,塞到她嘴里。 最近是多事之秋,刚走出就餐区,林敏敏又被呼叫了。 她骂骂咧咧的摘下耳机,顺便让徐品羽帮她带杯咖啡。 晚上六点半。徐品羽走向值班室的途中,手机在震动,但她两手握着咖啡。 加快步伐回到值班室,她放下纸杯,掏出手机。 沉佑白整个下午和她正面遇上过两回,却都是看了她一眼,半句话也没和她说。 徐品羽有些不知所措。 接通后,他冷冰冰的问,“吃了吗。” 徐品羽对空气点着头,“嗯,吃过了。” 她张了张口,还想说话,结果传来是断线的忙音。 挂了。 徐品羽愣了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虽然不懂他到底因为什么生气。 但是莫名觉得,好可爱。 林敏敏走进来拿起咖啡,疑惑的看着她,“你在笑什么?” 徐品羽抿嘴压下笑意,摇了摇头,“没什么。” 晚上九点十分。徐品羽牵着男孩,在大堂侧旁的休息区里坐下。 沉佑白打来电话。 她接起尚未出声,他先问,“什么时间下班。” 徐品羽忍不住上扬嘴角,“已经换过班了,我在等周启棠。” 刚说完,又被挂了。 发现男孩喜欢玩手机里的小游戏,徐品羽便托住腮帮子,看他安静的点着屏幕。 她走神的不知过去多久,直到阴影覆盖过来。 视线从一双修长的腿往上,很快就是周启棠那张醒目的脸。 徐品羽微笑,“陆音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周启棠抬了半边眉,“又不是来打牌,凑一对做什么。” 男孩早已放下手机,此刻正乖顺的站在他旁边。 周启棠低头看了看他,又对徐品羽介绍,“他叫周了,我外甥。” 徐品羽哦着点头。 周启棠加上句,“了然的了。” 她凑到周了眼前,笑着称赞,“哇,好有个性的名字。” 周启棠说,“别浪费表情了,他孤僻症。” 徐品羽一愣。 “遗传的,我姐精神方面有问题,不知道怎么突然把他带到这来。” 周启棠用平常的口吻,就像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 周了扯着他的裤腿,仰头,声音微弱,“舅妈……” 周启棠望着他,“你舅妈没来,回家再找她。” 虽然周了会在出事后说出他的名字,但都是他每天重复灌输的规则。 比起自己和他生父母,周了更亲近陆音。 徐品羽送他们出了酒店大门。眼望之处,灯河璀璨上面,是黑洞洞的夜空。 海风汹涌,潮声不断。 周启棠回身说,“先走了,有空来找我们。” 她笑了笑,点头。 本来该就此结束这次见面,周启棠却跃过玻璃门看到了什么。 他走前一大步,拥上徐品羽。 绅士的抱法,两人身体间还空余了些。 所以徐品羽没有推开,而是困惑的问着,“为什么突然……” 不等她说完,周启棠就放下双臂,再次牵住身边的小孩,“走吧。” 徐品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上了一辆轿车。 车尾灯驶进夜色里,她才转身。 徐品羽急忙钻进酒店门后,避开一阵冷风。 她抬眼,脚步一滞。 沉佑白站在那,倚着大理石柱。 他两手放在裤袋中,酒红的呢料长大衣,里面是件深灰的毛衣。 酒店大堂内的暖光下,他的神色深邃而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