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从决定筹备婚礼的第二天，季云枫就雷厉风行地请室内设计师来将主卧室改成婚房。 连明鈺觉得主卧室的风格很不错，床也够大，没必要特别改变什么。 「不行，以后我们两个就要睡在一起，这个房间是我们的，我希望有我们两个都想要的样子。」季总拿着设计图任性说道。 拗不过自家男朋友，连明鈺便认真接过设计图和对方商量要重新设计的部份，最后决定採用北欧风格，简洁温馨又小清新。 中午蓝慕林被季云枫call过来，要他跟季云喧到服装设计师那里量伴郎服的尺寸，到时一起订作比较有效率。 「蓝慕林，你在我哥他们婚礼后就要去法国了吧？」季云喧坐在休息区喝着红茶，看着眼前被工作人员转前转后的蓝慕林问道。 「嗯。」 「你要好好干啊！」 「……」 其实季云喧是想问他会不会又回国，虽然现在的情况都在好转，但他就怕一个不小心剧情君又来一记回马枪。 蓝慕林量好，换季云喧走过去。 「你是不是真的很捨不得我？」蓝慕林站在季云喧身边促狭一笑。 「有点，但我更希望你过的好。」毕竟你现在这美好的未来是我牺牲s级得来的，季云喧在心里想。 「谢谢，我会很好。」他轻笑着，揉揉对方的头。 「我看你去法国后还是都跟我视讯吧！除非有重大事项要说，不然也不用找我大哥。」季云喧还是不放心，他得减少他跟主角攻受见面的机会。 「你大哥同意我就配合。」 「嗯。」 两人絮絮叨叨又聊了些琐事，直到量完尺寸也决定好款式后又间逛了一下，蓝慕林才送季云喧回季家。 「哥你不在这住下啊？都要结婚了有差吗？」季云喧刚进家门就看到连明鈺和大哥走了出来，忍不住问道。 「不是那个问题，我也要把家里东西整理整理。」连明鈺敲了亲弟的头，怎么最近愈来愈口无遮拦？ 「我吃过晚饭后才会回来，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休息。」季云枫对着活该被敲头的弟弟说。 虽然他也希望对方就这样住下来，但很明显地目前对方没这样的念头。 「啊？你还要回来啊？不在那住下吗？反正你房间都要装潢了。」季云喧觉得这一对攻受怎么都不像别的故事里那种黏tt的啊？ 殊不知“这一对攻受”只是平时不会在他面前黏tt而已。 「我可以不回来吗？」这句话是季云枫对着连明鈺问的。 「我可以说不吗？」连明鈺抿了抿唇，心想弟弟就在面前呢！矜持点好不好？季总。 「当然可以。」季云枫也不觉得没面子，反正他真的想留是赶也赶不走的。 季总就是霸道又任性！ 季云喧看这两人，心想不当电灯泡了，赶紧把人送走比较实际。 ＊＊ 和连明鈺来个晚餐约会后，他先前订的手工婚戒已经送到，两人权当消食走到店家取货。 「决定结婚是这几天的事，你这对戒指还是客製化的，又从国外寄来，前后要花不少时间吧？」连明鈺的左手被季云枫轻轻牵起，见对方小心翼翼将戒指套在自己无名指上试尺寸时，无端地心跳加速。 「嗯，我单方面想和你结婚时就偷偷订的。」季云枫眼眸低垂，慎重端详着伴侣手上那枚戒指，「刚刚好，你也帮我试试？」 他拿起另一枚婚戒递给连明鈺。 接过戒指，连明鈺看了对方一眼，他发现季云枫头还是低低的，似乎不敢正眼看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在场还有其他人，他也不多问，学着对方小心慎重的方式将戒指套上对方的左手无名指。 「尺寸都刚好。」 连明鈺笑着将两人的手十指交扣晃了晃，银色戒指上碎鑽折射的光芒有如点点星光。 取了戒指，两人走回停车场，季云枫一路心事重重，好几次对着连明鈺欲言又止。 「云枫，我们去海边好不好？去第一次我们见面的那个临海餐厅的海边。」连明鈺坐车在上系好安全带，转头看着季云枫淡笑道。 「好。」季云枫盯了连明鈺的脸三秒又马上转开，一副心虚的模样让对方不禁好奇起来。 连明鈺听着车上的轻音乐，看着窗外闪烁霓虹，心里想着对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才不敢主动开口？ 明明今天白天在季家时都还好好的，怎么拿戒指时就变了样？ 就算是提前偷偷订了戒指也不用那么心虚吧？他又不会生气。 他觉得又惊喜又甜蜜呢！ 忽然有点恶趣味，如果两人都不主动开口说话会是怎么样的？ 不过这份沉默只维持到下车为止。 两人下车后，季云枫主动牵着连明鈺的手，十指交扣漫步在海滩特别设製的栈道上。 夜晚的海浪声意外让人心情平静，抬头就是满天星辰，唯一的灯光来源只有通往停车场方向的几盏路灯，气氛静謐而浪漫。 「明鈺，其实有件事我想问你，你要老实告诉我你的想法。」季云枫手指动了动，将人拉近了些。 「嗯，你问。」 「你会不会在意我没跟你求婚，就擅自决定结婚的事？」 「怎么忽然问这个？」 季云枫抿了下唇，将手机拿出来，调出昨天和季云喧的对话。 连明鈺接过来从头看到尾，忍不住笑了出来。 内容大约是季云喧不知为何偷传讯息问他大哥什么时候求婚的？为什么这么快就决定要结婚？ 季云枫回答没有特别求婚，就是他问了然后连明鈺说好，两人就决定结婚了。 季云喧忽然生气地打了一大串。 “你居然没求婚就直接要结婚，会不会太随便了？” “就算我亲哥没提，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亲哥本来就该跟你结婚，所以这些都能免了啊？” “我亲哥那么好，难道不值得有一次难忘的求婚回忆吗？” 接下来就是什么“亏你还是霸总，人家书里的霸总对伴侣求婚排场都比大比浪漫比温馨的，怎么到你这里全都没了？太朴实无华了，我的哥！” 不得不说，这戳到季云枫的痛点。 他和连明鈺刚在一起时，他学着曾听过看过的方式，想给连明鈺最好的，想让对方觉得自己的爱是无微不至，没有底限的。 初期他会送礼、安排约会行程，如果比较忙也一定会一週找一天一起吃饭；后来连明鈺也会学他，送礼、安排行程、找时间亲手作饭一起吃。 季云枫觉得这种事他来就好，连明鈺只要负责享受被爱就行了。 但连明鈺说，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的，虽然他很高兴季云枫的用心，不过比起送礼，两人偶尔吃吃饭腻在一起他就很开心了！ 后来他发现，能让伴侣放松释怀幸福的笑，仅仅只是在对方很热的时候忽然买了枝冰棒给他，在看到街头艺人时一起佇足观看，下雨时两人坐在阳台边听雨声，放假时两人一起看场电影或在家看影集，看到无聊的片段还会一起打瞌睡。 然后两人同时醒来，相视傻笑。 连明鈺要的爱很简单，不用浪漫的约会，不用高级餐厅，不用准备礼物，只要陪伴。 只要自己陪伴在他身边，连明鈺都会是笑着的。 这和季云枫想给予的爱不一样，但又和季云枫自己想要的爱一样。 他觉得自己能给的不够多，比起连明鈺给他心灵上的安定和满足，似乎永远都不够。 「你别在意阿喧，他小说看太多，脑子里一堆不切实际的。」连明鈺将手机还给季云枫，嘴角还掛着笑意，「谁说你没有求婚，那次在后院，你不是问我纳江事件结束后就结婚好不好？这对我来说就是求婚啦！」 「我其实不是没想过安排一场让你惊喜的求婚，可是……」季云枫喉头滚了滚，耳根子泛红，犹疑着该不该说实话。 「嗯？」连明鈺看着对方，两眼直勾勾的，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点小小的变化。 「我……有点担心如果那样正式跟你求婚，可是你没有答应我该怎么办？」 说出这句话时，季云枫是把连明鈺抱紧的，他将对方的头扣在自己胸前，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窘态。 「所以你就乾脆先斩后奏，确定我有意愿后就快马加鞭地筹备婚礼吗？」连明鈺抬起双手把对方的手移下来握住，眉眼含笑揶揄道：「连婚戒都是“单方面”想结婚就去订，就不怕我后来反悔啊？」 「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你答应了就是我的人，如果真跑了，我也会想办法找回来。」季云枫眸色深沉，低头望着连明鈺深情道：「我会想办法让你感动，重新答应我，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花多少时间都行。」 「你就不会想，万一你在我之后遇到更适合的人呢？」 虽然两个人的恋情是稳定的，但总逃不了患得患失这一关，季云枫是，连明鈺也是。 这和他们的身分无关，只要是恋爱中的人，愈是在意就愈怕失意。 「更适合我的不一定是我爱的，至少我能确定只要我爱的是你，就算出现再多“更适合的”我都不看在眼里。」 「季总看了情话大全啊？愈来愈会说话了。」 「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我对你的感情毋需看什么情话大全，只要你想听，我随时都能信手拈来。」 「还是不要啦！情话偶尔听才会感动，你偶尔像这样主动对我说个一两句我就感动到快哭出来了！」连明鈺笑道。 两人边走边聊，等到海风愈来愈大才返回停车场，上了车后都顶着一头乱发。 连明鈺把车内灯打开，要季云枫稍微低头，伸手帮他把凌乱的头发理了理。 「用好了……你在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连明鈺缩回手，季云枫刚刚低下头后就忙着东西翻西找，不知是不是什么东西掉了？ 「这里没有，你帮我开一下副驾驶座的置物箱。」 「好。」连明鈺依言打开置物箱，「是什么东西，长怎样？」 「一个牛皮纸袋，像我们平常装资料的那种。」 连明鈺弯下身翻了翻，在一叠纸张中间看到了显眼的黄色牛皮纸袋，抽了出来。 「是这个吗？」 「你帮我把里面东西拿出来确认一下。」 「好……」连明鈺手伸进纸袋，拿出一封a4大小的水蓝色信封，「这是什么？」他有些迟疑问道。 「打开看看。」季云枫半侧身看着他，满是柔情，又似乎有一些期待。 水蓝色信封里放着一张两人的彩色q版画，站在右侧的q版鈺垫脚偷亲q版枫的侧脸，前者带点调皮，后者微微脸红。 这是刚在一起不久，他们去码头约会时，连明鈺看到有个年轻人在广场作画本来也想去画一张，但碍于人太多又加上季云枫坐在那可能会引起围观造成他人不便所以放弃了。 那天回家时季云枫问他，如果有机会画的话，想画哪种的？ 他拿出手机找到两人自拍照其中一张，是他摆出亲对方侧脸的动作，然后季云枫的面瘫脸怔愣了一下，等照完后脸就红了。 「这种的。」他指着照片说，「不过要是在现场摆这种动作还挺尷尬的，哈哈！」连明鈺想想自己都不好意思。 于是过两天，季云枫托人拿着照片到码头找那位年轻人表明原意，对方也很热情马上点头答应，效率很高，三两下就完成了可爱的q版画。 连明鈺看着q版画爱不释手，眼眶都红了，其实他自己都忘了q版画这件事，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找人画了。 「里面还有东西。」季云枫揉揉伴侣的头，要他再看一下信封里面。 手伸到底，他拿出一个扁平带着清香的木质盒子，大约是一根大姆指长度，厚度大约0.5公分，盒子表面烫了两人名字的英文缩写。 摇了摇，里面有细微的碰撞声。 「怎么开啊？」连明鈺声音有些哽咽，手掌心捧着盒子看向季云枫。 「上面那层往右推开。」季云枫看到对方眼角有些泪光，伸出手指轻轻拂去。 推开上层的盖子后，是两枚银色雾面戒指，一个尺寸稍微大些。 「原本是想求婚的时候拿出来送你的，只是后来就像我说的那样就一直搁着，这其实不是对戒，但我忍不住又去订一枚我的尺寸，想着什么时候送你才能给你惊喜。」 连明鈺看到两枚戒指里都用义大利文刻着“tuseilamiavita.（你是我的生命）”时，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下来。 「季云枫，你太可恶了……」 他泪眼汪汪瞪着对方，只惹来对方一阵轻笑，接着是对方在眼角轻柔宠溺的吻。 「想让你感动又不想让你哭，果然是很为难的事。」季云枫揽着连明鈺，轻拭着对方的泪痕，「虽然顺序颠倒了，不过还是让我求个婚吧？」他在对方耳边轻声道。 「请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连先生。」 「我能说不吗？季先生。」 「当然不行。」 说完，对视了一眼后两人都忍不住扬起嘴角。 「那好吧，以后请多指教了，季先生。」连明鈺吸了吸鼻子，装得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点点头。 「谢谢你愿意和我结婚，连先生。」季云枫收起笑容，也装得一副严肃的模样道谢。 他们注视着彼此不语，连明鈺伸手将车内灯关上，主动迎上前亲吻季云枫，让此刻所有的爱意都在车里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