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脚踝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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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你的打戏,四肢确实都带劲,并不是现在寻常打戏那般软绵绵花拳绣腿的类型,我听你mama说过,你曾经学舞学了好大一段时间,这应该也有关係。」 冯蕊抽空来了仁南,是来询问孙夏有无前往武打学校学习的意愿。 孙夏点头:「这大概也有点关係。」 「那你有兴趣吗?」 当今趋势确实很爱拍大女主剧,无论现代职场或是古代言情,只要标籤打上个『女性独立』、『女性互助』,几乎都能引得观眾注目。 但这几年下来,不少人发现所谓的古代大女主剧,实际上还是披着女性独立外衣的娇妻文学,有什么困难靠男主就行,甚至都只需要女演员在镜头前摆摆姿势,上阵的都是武打替身——那凭什么获好评赚大钱的是你,而不是在背后替你演出这些高难度动作的武替呢? 孙夏自知现今市场不同,她是漂亮演技好,但这圈子一溜,难道就没有同类型的吗?演艺圈最不缺漂亮的人,演技好的自然也有,她若想脱颖而出,只得另寻他法。 孙夏坚定地頷首:「蕊姐,我有兴趣。」 想不到身体里有一个声音躁动不已:「等等,你不能去,不行!」 孙夏心中微动,原主的能量并不是那么充足,很多时候都是被她压制,她突然出现想必是花了许多力气。 是什么事情让她不惜耗费心神也要出来和她说? 冯蕊既然会提出问题,也是篤定她会同意:「好,以前我jiejie拍戏的时候认识的武指老师现在开了武术馆,我打算让你去那学习。」 提及此,冯蕊难得的出了会神,有些感谓唏嘘:「好快啊,要八月了,竟然过一年了。」 她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孙夏却听明白了。 去年的金影奖在八月份举办,而她在那个晚上,与原来的孙夏,一起葬送了性命。 要一年了。 孙夏没让自己恍神太久:「不是有一句话说,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吗?一个不注意,时间一下就溜走了。」 冯蕊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对孙夏笑笑:「是啊,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更得把握当下,毕竟谁也不知道上天何时要收自己走。」 * 夜幕降临,月光如清澈的湖水倾泻到浩淼无垠的大地上。 夜才正开始。 感受到原主有话对自己说,回了酒店盥洗过后,她立刻躺到床上让自己入睡。 她陡然睁眼,就看见那摇摇欲坠的白炽灯,已身处在斑斕古老的阴暗小道。 这是第三次来到此,她不想多费时间,立时推搡开那扇铁门,里头的女孩也焦灼难安,立刻起身看她。 冯薇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原孙夏指着右脚踝,着急摇头:「你不是知道吗?右脚踝有旧伤,你自己也有感觉吧?每次拍完武打戏你都请助理拿止痛药,这具身子没办法承受武术训练那样高强度的练习了。」 冯薇愣怔的看着她,好半晌,才招呼着她坐下:「你先坐下,慢慢说。」 这情况两人相对而立确实无用,原孙夏落坐,冯薇则循循善诱:「我确实都有感觉,而且不是普通的疼,非得用止痛药才能压下,你曾经受了很重的伤吗?」 原孙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虽知道这只是意识塑造的形体,却又觉得自己好像还拥有那副身子。 她遗憾难受的长叹一口气:「对,很严重,甚至最后我只能放弃跳舞。」 「你知道的吧?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芭蕾,我父母后来看我有兴趣,便也全力支持,所以我十岁就离家,去了乔珈艺校鑽研芭蕾。」 那么小年纪就不住在家,也难怪原孙夏与父母不亲,在人格塑造的重要年纪,陪伴她的都是舞蹈。 「原来我也以为,自己会成为舞蹈家,加入国际舞团之类的,本都已经争取到去莫斯科的交换资格了。」 「事情就发生在我拿到交换资格的那之后。我十七岁时从学校楼梯上摔下来,摔得挺重的,也幸好我朋友也在,思悦送我到保健室的时间很即时,要不然差点我可能都摔到脑子坏了。」 她哀伤的说:「但脚……太严重了,校医紧急处理后帮我叫了救护车,去医院一照不得了,韧带和脛骨都断裂了。」 冯薇瞠目结舌:「这得有多疼啊。」 「好长一段时间都靠止痛药维生,甚至用了拐杖半年。」回忆过往,原孙夏陷入了悲伤之中:「后来医生告诉我,不能再跳舞了。」 冯薇唏嘘问:「你很喜欢跳舞吧?」 原孙夏勉强一笑:「算了。」 她拾掇情绪后继续:「所以我只好放弃芭蕾,退而求其次,大学时才选了戏剧系……」 「不对啊。」冯薇却猝然打断原孙夏,她秀眉一蹙:「你那时是十七岁,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至于走走路还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吧?」 话被截断本就让原孙夏的思绪慢了一拍,冯薇又将话题绕开,这让她顿时跟不上冯薇的思路,她只能怔神看着冯薇:「什么意思?」 「事出必有因,你为什么会摔下去?可能踩了什么滑倒?」 原孙夏思绪回到那瞬间,十七岁的夏季,她风华正茂,陡然间,不知为何,只记得自己滚落楼梯,醒来时,已经在医院。 医生满脸悲戚的说:「太严重了。」 她泪流满面:「我还能跳舞吗?」 医生不忍告知,但见他躲闪的目光,她也知道答案了。 原孙夏眉头皱起,喃喃:「为什么……」 陡然间头痛欲裂,原孙夏疼的难受,冯薇见她如此,想要助力,又说:「会不会你当时在下楼,踩空什么的……」 「没有!没有!我想不起来!」原孙夏不知为何情绪爆发,失控一般的尖叫,痛苦难受,怎么也不愿再次想起。 冯薇见她如此,想要让她停止思考,不自觉出声:「孙夏……」 「我当时没有要下楼!我只是要走回舞蹈教室,都在3楼,我干嘛下楼!」 出乎意料,原孙夏突然气急怒喝,顺道推了她一把,以往都是自己气势压了她一把,这回被她这么一喝,真把冯薇吓了一跳。 原孙夏揉按着太阳xue,疼痛难耐,但怎么这段记忆于她而言如此的空白? 她能记得自己当时的目的地,也能想起她和陈思悦有说有笑的一起往舞蹈教室走,但是,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是如何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原孙夏嘴唇微微翕动,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我不记得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怎么会摔下去……」 冯薇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研究,人们在回忆过往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添加或减少些什么,所以也有不少人表示自己的记忆遭到窜改,过往也有不少冤案的发生,是因为证人的记忆出了错,而法官採信了这个证词,误定无辜者之罪。 原孙夏的状况,很可能是当时打击太大,直接将这段记忆如何发生都抹去了。 冯薇拍拍原孙夏的手安抚她:「没关係,想不起来就算了,早知道不强迫你了,让你那么难受。」 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隐隐还有疑虑——以她对这女孩的了解,以及事件的描述,这一摔不至于摔到失忆才是。 除非……导致意外发生的原因,才是最让她衝击崩溃,如世界崩塌一般,继而记忆重组,将这段回忆抹去。 以前当原孙夏只是个单纯天真,被捧在掌心上的小公主,但与她相处至今,一些一些的抽丝剥茧,才知道原来她身上也有许多秘密。 但谁没有秘密呢?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有人的地方,就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