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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靥 第119节

    他无所不能,如果让他帮忙去查,应该会更容易吧?她也不用冒着风险千里迢迢去找父亲的下落。

    可是不行。

    无休止的亏欠,只会造成无休止的牵扯不清。

    趁着他离京时,跑得远远的——这是从寒酥开始亲近封岌时便下定的决心。纵使无数次沉沦在他的怀里,清醒后初心仍不变。

    “好。”寒酥微微笑着,朝封岌走过去,视线落在封岌面前的书案上。

    封岌道:“这是给你留的东西。”

    他朝寒酥伸手,寒酥将手递给他,他便将人拉到怀里,让寒酥坐在他膝上。他手臂圈着寒酥,在她身前去拿桌上的东西。

    “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又小巧轻便,姑娘家用来最趁手。下次杀人的时候用这个。”

    寒酥回头看向他。封岌笑笑,改了口:“玩笑话。给你防身用。”

    知她心情低落,能说出这样的玩笑话,封岌已经尽力了。

    他再示意寒酥打开另外一个锦盒。

    寒酥将其打开,里面是四瓶药。

    “红瓶里的药你熟悉,剧毒的枯心粉。”

    “绿瓶和白瓶里的药是另外两种毒,具体用法,你一会儿接笙笙的时候,自己去问师元良。”

    “黑瓶子里……”封岌停顿了一下,“假死药。”

    寒酥讶然回头望向他。

    “里面两颗,服下一颗后失去心跳呼吸,需在七十二时辰内服下第二颗。”

    寒酥望着他,问:“为什么给我这些?”

    “不是说了?给你防身用。行兵打仗的苦,不是姑娘家能承受的。我的军中也不可能携带女眷。”封岌微顿,“你怎么折腾都行。只一点,保护好自己。”

    他将寒酥的手握在掌中,慢慢收拢。

    ——你要跑也好要逃也好,我现在确实腾不出手也没有资格圈着你。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我会回来,回到你身边。

    寒酥垂下眼睛,望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分别的情绪缱在她心窝,她低声说:“手头慢了些,给将军做的衣裳还差一点点,明日应该能做好。将军……也要保护好自己。”

    封岌说“好”,再道:“我把谁留给你?长舟、云帆、长辕、肖子林、叶南,还是别的人选?”

    刚好云帆端着茶水进来,听见这话不由竖起耳朵。

    寒酥望了云帆一眼,道:“云帆。”

    其他几个人以前封岌出征时都伴在他身边,唯独云帆不是。寒酥担心选其他人会耽误封岌的事情。

    封岌觉得云帆有些不稳妥,可寒酥提了,便没说什么。他审视的目光盯着云帆:“我离京之后,保护好夫人。”

    “是!定不辱使命!”

    云帆平静地走出去,书房的门一关,他立刻裂开嘴傻笑。

    ——哈哈,连表姑娘都觉得他比长舟、长辕、叶南、肖子林强!哈哈哈!

    不对,是夫人。

    “嘿嘿。”云帆拍了拍自己的脸。

    寒酥约莫着笙笙那边差不多结束了今日的治疗,她轻轻推了推封岌的手臂,说:“我要去接笙笙了。”

    封岌有些恍惚,时间过得这样快。云帆送了茶水退出去之后,他抱着寒酥,两个人也没再闲谈,一眨眼过去这么久。

    他有些不舍地松开寒酥。望着寒酥离去的背影,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他心里不大舒服。

    可是大军出征在即,不是记挂儿女情长之时。他收了收情绪,专注地翻阅着书案上的名册。

    寒酥接meimei时,仔细打量着meimei的神色,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走到梅园前,寒笙突然开口:“jiejie。”

    寒酥知道meimei想好了,她停下脚步声,在meimei面前蹲下来。

    寒笙朝着jiejie的方向翘起唇角,笑出小虎牙:“jiejie如果出了事,笙笙会哭得很凶狠凶,会下辈子一直都不开心,再也不会笑了。”

    寒酥顷刻间皱眉。

    “所以jiejie要为了我好好保护自己,平安地回来!”

    “好。”寒酥忍下眼里的湿润,轻轻抱了抱meimei,“上天让你做我的meimei,是jiejie生命里很幸运很幸运的事情。”

    寒笙摸索着去拍jiejie的肩膀,甜笑着:“能做jiejie的meimei,才是天大的幸运!”

    寒酥站起身牵起meimei的手,柔声:“走,咱们回家去。jiejie给你做点心吃。”

    还没回到朝枝阁,寒酥遇见了候在路边的沈约呈。这条路只能到朝枝阁,寒酥知道他在等自己,有些惊讶。

    这段时日,沈约呈见她时态度疏离冷淡。他今日为何会找她?

    “三郎。”寒酥福了一礼,又对meimei说:“是三表哥。”

    “三表哥。”寒笙跟着问好。

    沈约呈微笑起来,眉目如春:“虽然我没见过你父亲,可是从子女身上总能看见父母的影子。我相信你父亲不会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寒酥回之微笑。这个时候有人能站出来相信她父亲,她不可能不动容。

    “既然人活着,先把人找到就真相大白了。”沈约呈咬了下唇,云淡风轻地劝一句:“你别担心。”

    他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寒酥轻颔首:“多谢。”

    沈约呈笑起来,说:“我就是路过,我这就走了。”

    他从寒酥身边离去。

    寒酥回头望向沈约呈的背影,后知后觉他等在这里只是为了安慰她一句?

    寒酥眉心轻蹙。这段时日两个人的生疏客气,她以为沈约呈早就放下了……

    后日就是科举的日子。寒酥望着沈约呈的背影,祝他高中,祝他锦绣前程。

    夜里,沈约呈书房亮着灯。他在做最后的备考,翻阅着知识点。夜深了,困倦来袭。他撸起袖子,拿起小刀在小臂上又轻划了一道,以来提神。

    果然疼痛让他清醒多了。

    他略迟疑,将袖子往上拉。一条条提神的划痕间,是一个“寒”字。

    第95章

    沈约呈望着胳膊上这个“寒”字,失神许久。最初不过效仿古人头悬梁锥刺骨,用小刀轻轻在小臂上划一下以来提神,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在不知不觉中划出了一个“寒”字。

    他将袖子放下去,遮住这个字。

    他不能让别人看见这个字,这样对寒酥不好。

    望一眼书案上摊开的书册,沈约呈站起身,解乏地抻了抻胳膊。然后他去了书房隔壁的小屋子。原本这里该是一间憩室,若读书读得累了,懒得回寝屋,就在这里小歇。可如今这间小屋子里的床榻等物都被搬空,反而被一件件礼物塞满。

    他有好多好多礼物想送给寒酥,现在不能送,每次都将想送给寒酥的东西收在这间屋子。一眨眼,竟是堆了半间屋子。

    望着这些礼物,沈约呈身上的乏解去不少,困倦也彻底消去,人精神了,又回去继续读书。

    但愿这次科举,不负所期。

    与此同时,苏文瑶正在和封四爷吵架。

    “怎么能不在意呢?勾结外敌的罪名啊!还嫌赫延王府不够显眼吗?”苏文瑶气冲冲地说。

    封四爷侧了侧身,目光未从手中书卷移开,他语气随意:“你管的太多了。”

    “你这是责怪我?”苏文瑶更恼,“我这可都是为了上上下下几百口的王府着想啊!”

    她冲上去,将封四爷手里的书抢走。

    原先她抱怨了那么久,封四爷没怎么理会她。如今手里的书被抢走,封四爷这才变了脸色,不悦道:“二哥说没事就没事。就算要cao心上上下下,自有上头的长辈cao心,与你何干?你把书给我。”

    苏文瑶咬牙切齿地盯着封四爷。到了现在,她才明白jiejie为什么一直跟她抱怨封四爷的不好。原先她多羡慕jiejie嫁给仪表堂堂儒雅风度的封四爷,可她真的嫁了他,才知其中酸涩。她跺了跺脚,将手里的书摔到封四爷的桌上,骂一句“书呆子”,气冲冲地转身往外走。

    封四爷摇摇头,将书捡起来,继续翻阅着。

    苏文瑶怒气冲冲地回到寝屋,一屁股坐在床榻上,仍旧在生闷气。她确实担心这事情成为赫延王府的一个黑点,可只是因为这个?倒也不是。

    苏文瑶忍不住去想和寒酥偷情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

    “不可能!”苏文瑶使劲儿摇头。

    赫延王是什么样的人物?他那样端正的人怎么可能和府里借住的晚辈偷情?就算这两个人有瓜葛,一定是借住的表姑娘不检点想要攀高枝勾搭人!

    苏文瑶自言自语地嘀咕:“整天往外跑,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学男子出书,当真自己了不起?还不是和一群文人学子吃酒赔笑,哄出来的?”

    苏文瑶躺下来,望着床幔上晃动的流苏,心里算计着。

    她得把寒酥这种表面端庄清冷背地里不干不净的东西赶走!又能不让赫延王府被牵连,又能不再碍眼!苏文瑶琢磨着该如何将寒酥赶走,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寒酥很早起来。不是早起读书,而是坐在窗下做针线活。

    翠微进来的时候,眸中浮现诧异。翠微习惯了寒酥每日晨起读书睡前做文章,还没见过她起个大早做针线活的!

    瞧着寒酥握惯了毛笔的手捏着细细的银针,翠微看得怪不适应的。她走近一瞧,恍然寒酥这是给赫延王做衣裳。赫延王马上就要率大军离京,可不得抓紧时间?

    翠微抿唇一笑,将窗户支开,让春光照进来,笑着说:“今日外头可暖和了。”

    寒酥对翠微笑笑,继续穿针引线。春光流淌般映落在寒酥握针的手背,如瓷似玉。

    寒酥忙了一整个上午,最后拿起剪子将最后的线头剪断。她站起身,将衣衫抖落开,仔细检查了一番。虽然量过尺寸,可没上过身仍是不确定是不是合身。

    若送去了发现不是很合身,那可不好。

    寒酥略迟疑,将衣衫披在身上。她穿着给封岌做的新衣走到梳妆台前,抻着袖角仔细瞧了瞧。

    她唇角慢慢攀出笑,确定尺寸没问题。他穿在身上必定刚刚好。

    寒酥和meimei一起用过午膳,三夫人便派人请她过去说话。不为别的,自然为她父亲的事情。三夫人宽慰了几句,寒酥一一点头称是,暂时没有告诉姨母自己打算亲自去找父亲的打算。

    瞧着姨母打哈欠,寒酥赶忙起身,不再叨扰。

    “你也不要太挂心了。”三夫人说完这一句,又犯困地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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