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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娇娇 第189节

    他哼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原来我是胡说八道。”谢原也不纠缠,点点头,转身就走。

    这一转,没转动。

    谢原垂眼,手臂已被谢世狄扯住。

    他轻轻扬唇,又很快压下,一脸正经的回头:?

    谢世狄清了清嗓:“那个,她怎么来了。”

    “她?”

    “祝芸婵!”

    谢原挑眉:“六叔这般态度,莫不是与祝姑姑有什么过节?若是误会,还是尽早解释清楚的好。”

    谢世狄岂会听不出谢原的调侃,他唇角一勾,也往墙边一靠,毫不留情的回击:“你自己那点事儿都没搞明白,还调侃我呢?”

    谢原笑容微敛。

    谢世狄根本没走远,出去之后一直逗留在外面,时不时偷看里面,谢原能察觉他,他自然也看到了谢原的态度。

    “呵,”谢世狄下巴朝花厅方向抬了抬:“人家是青梅竹马,你是明媒正娶啊,虚什么呢。”

    谢原神色一正:“你说什么呢。”

    谢世狄一听他语气心里就有数了:“我说什么,天知地知,你心里最知。”

    他拍拍谢原的肩膀,笑呵呵的走了。

    谢原抿了抿唇,转身回到花厅,刚好听到祝芸婵在问金矿的事。

    “陛下没有问过长公主的意见吗?”

    岁安抓着茶盏,平声道:“母亲……没有意见。再者,此事中陛下的意愿更为强烈,即便是母亲,也不好阻止。”

    祝芸婵其实也听祝维流说过一些,现在听了岁安的话,便知道此事没有回环的余地:“但愿一切正常吧。”

    岁安默了默,说:“姑姑今日来的正巧,此事虽已落定,但我有别的事想要麻烦姑姑和祝小将军。”

    祝芸婵神色一正:“但说无妨。”

    ……

    很快,谢府的宴席已备好,等宾主入座时,岁安发现有一张食案是空的。

    她默默数了数,这多出来的应当是婆母孙氏为六叔新加的,结果食案加上了,人却没来。

    一婢女走进来,恭敬道:“夫人,六爷说他忽然犯了头风,就在房中用饭不出来了。”

    厅内的氛围凝固一瞬,可尴尬都在谢府这边,祝芸婵淡定自若,该吃吃该喝喝,相较之下,谢世狄反倒显出几分微妙的别扭。

    宴毕,祝芸婵起身告辞,岁安和谢原将他们一路送出去。

    等离开谢府,祝维流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祝芸婵睨他一眼:“这么好笑啊?”

    祝维流摸摸下巴:“姑姑,您这把年纪还不考虑成婚的原因,该不会和这位谢六爷有什么关系吧?”

    祝芸婵:“何出此言啊?”

    祝维流:“我就是瞎了,用听也能听出外面的动静,姑姑这等机敏之人,不可能没有发现吧。”

    祝芸婵:“等你什么时候成家立业,走到我前面了,再来调侃我吧。”

    说这个就没意思了,祝维流回头看了眼谢府的方向,嘀咕道:“又是谢府,什么孽缘啊……”

    ……

    祝芸婵送的宝石十分特别精致,岁安把东西给了阿松,让她凭府中各人的气质喜好,各选一份送去。

    谢原拿起一颗把玩了一下:“你刚才想到什么没敢说?”

    岁安就知他会问这个,这会儿也没再隐瞒。

    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六叔时,便有些晃神,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就是想不起来。

    今日见到姑姑,再见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气场,她就想起来了。

    那年,祝家小叔战死沙场,祝芸婵专程赶来长安上北山接祝维流等人离开。

    岁安面临离别,心里十分难受,又不想被人察觉,凡有伤感都是躲起来一个人抒发,然后发现祝姑姑和一个男人在无人的角落拉扯争吵。

    她那时还小,没敢冒头更不敢偷看,瞄了一眼就跑了。

    此人正是谢世狄。

    谢原愕然:“我曾听说六叔年轻时风采无出其右,本该有一个更好的前程,可这些年,他既不专注仕途,也不成家生子,过的堪称荒唐,难不成是因为……”

    岁安转眼盯住他。

    谢原点头:“明白,绝不胡说。”

    第140章

    几场凉雨伴寒风, 气候一日比一日凉。

    太子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惊得一众奴婢关窗的关窗,送汤的送汤。

    他吸吸鼻子, 冲岁安笑道:“孤就是怕冷,这天儿说冷就冷了。”

    岁安看了眼开始入夜的天色,“冬日天寒日短,若采矿不能加紧完成, 待到年关将近,怕是要延宕了。”

    自从知道建熙帝和太子的态度后, 岁安虽未出言阻止, 但总会在需要提醒的地方铺垫一两句。

    在太子听来, 这比一味附和或是一味空言不妥要好得多, 便越发喜欢和岁安聊这些。

    “jiejie放心吧,朝中反对的理由, 孤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见, 所以这次开采金矿,讲究的是一个速战速决, 父皇不仅专程拨了一笔钱来开采金矿,除了出力的矿工, 还特地召集了许多懂行大能, 就是为了避免意外。”

    太子越说越振奋,坐姿笔挺, 双目放光:“等此事顺利办成, 国库之急便彻底解决了, 马上到年关,各州道该上赋了,还有扬州这一笔, 兴许能转亏为盈,今年就都能过个好年了!”

    岁安笑了笑:“那就好。”她起身:“若殿下无别的事,臣妇便先告退。”

    太子想到什么:“jiejie最近常常进宫,孤以为你是来陪孤说话的,昨日才听闻,jiejie是得了父皇允许,常往集贤殿与秘书监两头借阅典籍,可有此事?”

    岁安眼神轻动,笑道:“正因从前进宫次数不多,如今却频繁起来,总要有个合适的由头。”

    太子皱了皱眉,大概觉得即便岁安大大方方来东宫,又有谁敢说什么?

    再看岁安处处谨慎的样子,这个由头更像是一种遮掩。

    太子认真的说:“jiejie,如今局势不稳,只能劳烦jiejie多费心,等到合适的时候,孤可以为你重建暗察司,让它成为常制!如此一来,jiejie就可以像姑姑那样,堂堂正正的伴在孤身边了!”

    岁安神色不变,笑容清浅:“殿下不必思虑这么多,这些以后再说吧。”

    离开东宫后,岁安像往常一样,先去秘书监,再去集贤殿。

    已经过了下值的时辰,人已走的差不多,只剩一两个负责清扫的宫人,见到岁安来,像往常一样行个礼便退到一旁不作打扰。

    岁安让玉藻将前两日借阅的书籍归还原位,又开始找别的。

    集贤殿的藏书是在秘书监后积累起来的,数量极多,每一个书架都密密的摆满了藏书,书架极高,最顶上的一层,要借高梯来取。

    岁安边走边看,眼神游走在书盒的名目上。

    谢原便是这时候走进来的。

    他动静很轻,示意玉藻不要出声,走到距离岁安最近的一个书架边,无声凝望。

    岁安对太子说,她频繁进宫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可她来到这藏书之地,却不是在漫无目的打发时间。

    这段时日以来,她表现的比之前更平静,吃喝不落,见谁都挂着浅浅的笑。

    但谢原知道,她没有一刻放松下来。

    这么多年,李耀为长公主寻访名医无数,能找到早就找到了,每当她寻访无果时,她连沮丧失望的功夫都不给自己留,总是立刻又跳到别的事上。

    一改往常的频繁进宫,在宫中藏书最丰富的地方借阅古籍,每日雷打不动的整理各州道传回的消息,处理上有疑难或生涩之处,若不融会贯通,连饭都吃不下。

    不让自己闲着,就不会胡思乱想。

    可这并不是最好的状态。

    没有人能始终屹立不倒,一刻不停的向前。

    她现在这样,更像是强行在心中绷紧一根弦,她就踩在这根弦上,让自己摒除杂念往前走。

    可是谢原找不到比顺从她心意更好的办法。

    他体会过这种滋味,所以知道,即便身边有再多人,有些事只能自己去经历。

    但这种状态不会恒定不变的持续下去,说不定哪一日就被打破。

    谢原不知这一日何时到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等待。

    忽的,岁安在一列书架前站定,指向她自己够不着的一层:“玉藻,把这个取下来。”

    身后有人走过来,岁安正要避让,却见一条手臂直接伸向那一层,轻巧的拿下书盒,男人的声音温柔低沉:“这个?”

    岁安回头,骤然露笑,“嗯。”

    谢原:“你这些日子看了不少书啊,之前是房梁建筑古史,现在是……”他细细看了看书盒上的名录,神情微凝。

    《蛊记》。

    谢原笑了笑:“还要什么?”

    岁安摇头:“没了。”

    “那走吧。”谢原牵过她的手,“回家。”

    其实,对于岁安怀有身孕还频繁走动,孙氏是有些担心且不赞成的,哪家妇人有了身孕,尤其胎还没坐稳的月份不是老老实实待在宅院里养着的?

    这时候,二房婶娘郑氏再次挺身而出,帮岁安挡下了整头婆婆这道情绪。

    郑氏一向能说会道,三两句就把孙氏的担心化作无形——

    频繁走动?

    大郎媳妇分明是乘车进宫的呀,何来走动cao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