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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第91节

    邹小黛也成了旁观者。

    “爸——!”

    “爷爷?!”

    父子俩同时大喊,依旧感情充沛,却是走向另一个极端。

    茫然,无措,慌张,来不及处理与平息。

    楼梯脚步声杂沓,直奔卧室而来。

    “警察,别动——”

    元灿霓给挤向更旮旯的地方,一个便衣堵住她。

    元进凯被反扭双手,脑袋压到刚没气的爷爷脸边,大声嚷嚷。

    “你们干什么,今早不是放我出来了吗?”

    元传捷和邹小黛也被控制,只能徒然叱骂。

    “有话好好说,凭什么抓我儿子!”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知道吗!”

    芳姨毫无反抗,配合良好,待遇跟元灿霓的一致,还能抽空打量全场。

    幸好没有熟悉的面孔,不然儿子来抓东家的家人,她所剩无几的职业生涯就要断送。

    “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大老板,到所里跟二老板一起谈谈。”

    便衣对元进凯说。

    元进凯或悲或喜,涕泗横流地哀嚎:“我爷爷刚过世,你们就不能让我先尽孝吗?”

    便衣们面色凝重,进退两难。

    元传捷却有了另外的关注,问他的好儿子:“你不是一直是二股东吗,什么时候变成大股东?”

    元进凯脑袋一片浆糊,抓不住重点,粗浅地回答:“当然是投钱啊!”

    “我就说你为什么突然愿意借钱给你弟,原来是为了害他,让他多做几年牢啊!”

    元传捷顿足大嚎,体面全无。

    元灿霓乍然被拉到话题中心,瞠目结舌,有口难言。

    然而所有人的视线焦点却不是她。

    话音刚落,元传捷忽然双眼一闭,轰然倒地。

    “爸?!”

    “老公——!”

    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元生忠的别墅门口,特种车辆车水马龙。

    警车离场,两辆救护车次第进场。

    惊动了周围邻居。

    昨晚元进凯的酒吧只是被举报有人偷偷兜售“vv水”,跟老板无关,警方迫于无奈放人。

    今日讯问摸清脉络,原来这些酒吧老板们交叉销售,甲店进货,让推销员伪装成顾客去乙店销售,签了“生死状”,表面跟上线脱清干系。

    若不是顺藤摸瓜,还真发现不了背后黑手。

    据律师估计,起码得蹲三年。

    尹朝身份敏感,一边是公职,一边是友情,没有对此事发表一句评议,只帮着跑腿处理杂事。

    元传捷脑出血住院,落下偏瘫后遗症,说话走路不利索,出院便直接和商宇成为病友,一起康复训练。

    负责翁婿俩的魏医生很是纳闷:这家人真有意思,女婿刚准备出院,老丈人就来接班。

    他宽慰元传捷:“阿叔,你看你女婿现在就恢复得挺好,让他多带带你,你也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元传捷吊着一边眼珠,唇口歪斜,想瞪人都造不起势。

    元灿霓由商宇陪同,处理完元生忠的后事。

    原本打算明年办八十大寿的一个人,突然提前让亲友敬他一杯,难免让人失措、空茫与感慨。

    商奶奶离元生忠的终点最近,达观中保留着对俗世的依恋,说话直抒胸臆:“我还想先喝你们那一杯酒,没想到先喝上他的了。”

    元家亲戚都说,长辈过世,晚辈守孝三年,守孝期结束才能办婚礼。

    商奶奶深以为然,望了商宇一眼,自言自语:“我就说你26岁不结婚摆酒席的话,要30岁才有好日子,算命先生说得没错吧。”

    元灿霓一直压抑对婚礼的憧憬,如今来了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能彻底放弃想法。

    焦切的只剩商宇,求婚计划又得一推再推。

    芳姨被动离职,临近退休难以再找住家家政工作,打算在租房附近找一些钟点活。

    元灿霓有起过让芳姨来燕灵湖的念头,又怕远香近臭,唐突了这份类似母女的关系,终是没开口。

    芳姨帮她一起整理元生忠的遗物,便成为在元家站的最后一班岗。

    元灿霓想起元生忠临走前的手势,打开老古董的中式衣柜,很容易在顶层找到一个突兀的目标。

    她站高凳取下。

    一如商奶奶描述那般,方形盒子很轻,没了包装纸的外壳依旧时髦,但也陌生。

    这就是商宇给她的成年礼。

    作者有话说:

    。

    明天最后一日

    此处为动词↑

    第57章

    元灿霓一进房间便直赴衣柜, 捧出一只瘪角的纸盒,目的性如此强烈,引起姜婧好奇。

    姜婧放下手头文件, 拍拍医用手套刚沾上的灰尘, 凑过来,口罩捂住的声音有点闷。

    “这是什么?”

    将纸盒放在床上几乎是第一反应,元灿霓想起元生忠临走前的躺姿,便转移到了半满不空的书桌。

    芳姨迅速腾空桌面的几样障碍物,多是些没吃完的空药瓶,药品说明书与纸盒等等。

    纸盒曾被粗暴打开, 卡口撕裂,很容易掀开盒盖。

    里面躺着一件蓬松而整齐的纱裙, 露出白黑渐变的上衣部分, 可以看出应该不曾被取出, 第一个开盒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便仓促盖上。

    “哇——”

    姜婧双眼放光, 惊奇又狐疑。

    “爷爷留给你的?”

    芳姨同样停下动作,脸上浮现一丝欣慰,仿佛目睹坏人向善。

    然而元灿霓沉重摇头。

    她拎着扎细的肩带, 直接抽出,抖出一条白黑渐变的直身款纱裙, 细碎光亮闪动, 如淌了一裙摆的星子。

    一张不知藏在何处的卡片随之飘落。

    姜婧在震惊中捡起,来不起细看, 一瞬不瞬盯着裙子。

    “这好像、这就是我们学校附近婚纱店橱窗展出过的那条裙子?”

    “嗯,我的成年礼。”

    元灿霓从初见那一瞬就异常笃定。

    裙子的美感没有被岁月侵蚀, 反而因为承载时间的重量, 变得尤为珍贵。

    姜婧下意识看一眼卡片, 恰好拿反,“商宇”二字撞进眼帘,便立刻收神,递给元灿霓。

    元灿霓将裙子挂臂弯,质地比想象中多几许脆感,层层叠叠的薄纱中仿佛生长出年华的脉络。

    接过卡片,遒劲潇洒的字体飞入眼帘,黑色笔迹晕开一圈浅浅的时光印痕——

    霓霓:

    为你的十八岁致礼。

    当你收到裙子时,我应该已经离开了宜市,但,太平洋也挡不住我的祝福。

    希望长大成人的你,依旧单纯而快乐。

    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过上理想的人生,一切遂心如意。

    高考加油!

    商宇

    落款时间为她高二的夏天,他离开的前夕,他们绝交的毕业季。

    也许顾忌高考生的心情,他的寄语平直而正经,逗留于友情的范围,无法引起过多猜测。

    因为行为本身足以令人深思。

    谁会在绝交后还准备这样一份大礼?

    半途失踪的纱裙像他从未提及的爱,沉寂了许多年,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我现在应该还能穿吧?”

    元灿霓放下卡片,感慨万千地往身上比划,交替望着同样渗透她岁月的两位同胞。

    芳姨拎起裙摆,带出一个扇形,“多好看啊!你当年成人礼要出能穿上该多好,哎,这个老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