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回/有些陌生

    我永远记得在旅行回程的路途中沂和林轩之间的气氛变了，而我和吴成燕也有点尷尬，而我会发现沂和林轩的气氛不对劲也是因为那晚他们回来后就几乎没什么互动跟交谈，而后来的摩托车和座位沂都是和我一起。

    过了一段日子后，吴成燕就像没事那般跟着我上下学、陪我去图书馆甚至帮我买食物，我突然觉得是不是那些我以为的变了只是我多想了，而自己的那些行为似乎就是大家口中的绿茶。

    我想起旅行回来后的某个礼拜，我和沂坐在宿舍的阳台喝着啤酒，我看到沂的脸被酒气染红。

    「我mama的状况越来越不好，现在都要住院了…」沂像在自言自语那般说着「身为女儿的我，却只能每月每月的匯钱给她，都不能亲自去照顾她…但我要工作才有钱呢。」她说完后笑了。

    『你不要喝了。』我拿走了沂手上的啤酒『去睡吧…』

    「我不要…」沂又从我手上抢回啤酒。

    「明天难得休息，就让我喝吧。」她淡淡说着，这样说话的她，让我觉得其实她还很清醒。

    『还好吗？』我一直有种感觉沂好像变了，儘管她自己似乎也很抗拒改变，但这世界似乎不愿意这么简单放过她那般，强迫着她改变。

    「钱啊…为了钱我不能放弃现在有的东西。」沂一口将手中的啤酒罐完后握扁，又拿起桌上新的一瓶。

    「我啊，不想放弃的东西太多了…」她顿了顿「有鱸鱼你～还有我mama，还有林轩，还有现在的事业…还有…很多呢…」我看着沂胀红的脸缓缓说着，像是用了全部了力气。

    「鱸鱼啊～」她看着我的脸笑得很开心「你觉得…我还是高中那时的我吗？」她就用着我无法形容的表情看我，硬要说倒是像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

    看着她退去天真的神色那泛着悲伤表情的脸庞，我的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我知道她是变了。

    但人都会变，没有人可以一直保持最初的样子，所以就算你变了，也没有人会怪你啊！我在心里默默说了这一大串，但我还是没有勇气这样对她说。

    『你没变，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一样的。』良久后我听见自己这样说着，我终究没有说出那些原本想讲的那些话。

    这是那段记忆中我最后说出的话，而我似乎也有选择性遗忘的技能，忘却了那晚沂是否有回应我最后的那段话。

    后来我们其实都很明白，林轩病了，不管是心理上或是生理上，我看着他的状况越来越糟，学校的课连请假都没有直接旷课，我试着去他房间找他，当我敲着他的房门时，却是无人回应。

    我知道，他又去等沂了，他总是不放心沂去外地拍戏，总是不放心沂一个人晚上搭计程车回来，他总是担心着什么…

    我看着站在旁边的吴成燕『你刚刚打给他有接吗？』

    他摇了摇头，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好像在往不好的方向走，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

    我其实都知道的，自从旅行后吴成燕看似没变，但也我知道他变了，我并没有想太多，有些话他不说了，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修復我跟他之间的感情，想和沂讨论但她太忙了，想跟林轩讨论但他更不见踪影，我又陷入了逃避的模式。

    旅行回来后的半年，君沂和林轩正式分手了，伴随这件事情，四人小组的聚会也就这样消失了。

    在沂和林轩提分手的当晚。

    我记得救护车的声响，以及颤抖不已的我拨打着救护车的电话，慌乱的情况下我跟着去了医院，在一切检查结束后，我在病房内看到狼狈跑来的沂，她慌乱的跑进病房内，满眼通红的看着林轩。

    我大概会一直记得那晚，娱乐新闻的头条那斗大的标题“新生代女星陈书沂夜晚私会知名男星”而林轩看着那新闻连结笑着说是误会后便晕了过去的样子，他那苍白到没有生气的面容以及强顏欢笑的神情。

    我不愿去记住他们的谈话内容，或许因为我从没想过他们会这样子的结束，我没看过林轩这么生气的样子，也没看过君沂那满不在乎的神情，这些我从来没想过，只记得沂最后淡淡说着分手然后缓缓走了，留下茫然愤怒的林轩，而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林轩隐隐传来的啜泣声。

    我知道林轩压根不相信沂会劈腿，但你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要用最恶毒的话去伤害沂呢？为什么不愿意多说那么一句，我相信你就好，为什么？

    『你真的相信沂会这样吗？』我忍着哽咽。

    「你觉得呢？你以为我会不知道那是假的新闻吗？但君沂不愿意去解释阿…」林轩笑了。

    「我以为爱情美好的样子，是我全心全意的为对方而活，但这样是不对的，我们应该一起前进，可我…」林轩顿了顿，我以为他会接着说些什么，但等到最后，林轩依旧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只淡淡说了一句累了，便请我离开病房。

    「他们会和好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对罢了。」我一出病房，就看到吴成燕靠在墙上，他没有看着我，而是盯着天花板自顾自的说着。

    「君沂一踏出来的瞬间就哭了。」

    『她哭了吗？』我其实一点也不惊讶，沂怎么可能那么冷静，我知道沂是真心的喜欢着林轩『她当然会哭。』

    「这段感情谁也没有对错，只是维持太累了，现实的压力太累了。」我忽然觉得吴成燕是哽咽着说着这些的错觉，那些话彷彿也在对我说一样，我不禁想到是不是我也让他累了。

    「还有…林轩这学期的成绩在危险边缘，在一科不及格就要被二一了，君沂一定也知道。」

    『我知道，从校排前几名到现在的榜外，我是真的很想帮他的，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沂不管几点回来，林轩就等到几点，他担心着她啊。』我歇斯底里说着，但这些真的不能谈谈就处理好吗，我有点不太能理解。

    『我觉得分手这句话，不该这么轻易地说出口。』

    吴成燕没有接续我的话，我们之前又迎来了沉默，我不安的搬弄手指，眼睛四处张望，脑袋像打结着，我觉得一切都闹哄哄的。

    「走吧。」吴成燕一说完，便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手传来的温度有那么点凉。

    「我倒觉得分手对谁都好。」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久，有个异常陌生的声音传到我耳里，在惊讶的当下也意识到，原来那声音是吴成燕在对我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