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正如同阿志所说，他的伤势并不严重，恢復一下后就能正常行走了，只是全身上下仍旧痛得要命而已。 然而，此时的阿志连身上的疼痛都忽略了，他站在路边，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事物，震惊得合不拢嘴。 「这就是我的车。」雷霆神拳轻描淡写的说。 「蓝宝坚尼？」阿志的声音因为惊讶而高了八度：「你开蓝宝坚尼？」 出现在阿志眼前的，正是一辆停在路边的蓝色跑车，流线的造型，亮丽的烤漆，再加上那辨识度极高的公牛商标，不禁让阿志看的怦然心动，口水直流，恨不得能把这台车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雷霆神拳翻了个白眼，说：「你的反应有必要那么夸张吗？」 阿志穷追不捨的说：「你哪来的钱？你该不会是富二代吧？」 雷霆神拳哑然失笑，说：「我是中部排行第三的英雄，如果我的收入还不够我买跑车，那u-hero这间公司乾脆收掉算了。」 两人坐上跑车，雷霆神拳从后座拿了个急救箱，扔到阿志身上，说：「你自己包扎吧，身为一个英雄，你一定多少有点急救的常识吧。」 阿志用讚叹的语气说：「哪里还需要什么包扎，我能坐上这台车，身上的伤就自动痊癒了。」 雷霆神拳想维持严肃，但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他看了看手錶，然后说：「既然如此，反正我间着也是间着，要不要乾脆去兜个风啊？」 阿志两眼冒出精光，期待的说：「可以吗？」 于是两人就出发去兜风了。 但是，雷霆神拳车开的很慢，非常慢，根本把跑车拿来当普通轿车在开。 毕竟，他买跑车只是为了自己爽，不是要拿来飆车。 即便如此，阿志依旧非常享受这趟兜风之旅。 「我问你喔。」雷霆神拳说：「你接难度两颗星以上的任务，总是会失败，那你为什么不接一星任务就好？虽然一星任务钱很少，但多少能补贴一些生活费，而且也能稍微提升你的人气。你身上穿着这些装备，又那么努力健身，我才不信你连一星任务都无法达成。」 阿志看着窗外，说：「我也想啊，但一星任务哪有那么好找。你仔细想想，『敌人没持有枪械或刀具等杀伤性武器，且敌人人数只在一人到三人之间』，这种危险程度的犯罪事件，根本就不需要英雄出马，光靠民眾自己就能搞定了吧。」 「这倒也是。」雷霆神拳说：「虽然说就是因为有被害人无法搞定这种事件，所以才会出现一星任务，像是妇女被家暴，或是孩童被霸凌。但是这些情况现在已经比较少见，反而是在路上碰到疯狂杀人魔的机率还比较高，毕竟，现在是个罪犯横行的疯狂年代。」 「某种程度来说，一星任务甚至比五星任务还要稀有。」 阿志点点头，苦笑着说：「是啊，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接二星以上的任务，除非当天运气好，否则app上是不会出现一星任务的，而我通常运气都不是很好。」 跑车行驶在川边的马路上，河川两旁矗立着人工种植的树木，阳光穿透树叶间的缝隙，在车内洒下光暗相间的寧静风景。 阿志看着跑车奢华的内装，忍不住讚叹：「一样是英雄，我跑单赚的钱连养活自己都没办法，你跑单赚的钱却够买一辆跑车了。」 雷霆神拳说：「其实，这辆车的钱并不是跑单赚来的。就算是难度最高的五星任务，一次我最多也只能分到一万元，这样就算跑到腿断掉我也买不起这部车。」 阿志转过头来，疑惑的说：「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这辆车是你靠着英雄的身分赚来的吗？」 雷霆神拳说：「是靠英雄身分，但不是靠英雄任务，我买这辆车的钱，主要是来自任务影片的广告分红、以及厂商的代言费，这才是人气高的英雄真正主要的收入来源。」 阿志露出错愕的表情，说：「真的假的，出任务赚的钱还没有广告代言费多？」 「当然啦。」雷霆神拳说：「对于英雄来说，只要cao作得当，就能把实力转化成名声；同样的道理，只要cao作得当，就能把名声转化成金钱。越有名的英雄就越有钱，我买这辆跑车已经算是还好了，中部排名第一的英雄：『黄金骑士』，你该去看看他在七期买的豪宅，那才叫做夸张。」 越有名的英雄就越有钱，唸几句广告台词，就能赚进数十万元的收入，这种事对身为底层英雄的阿志来说，是知道有其事、但却无法想像是什么感觉。 然而，阿志转念一想：我何必为羡慕别的英雄赚大钱？我当英雄是为了伸张正义与实现自我，并不是为了金钱这种庸俗的东西，所以无需感到羡慕，无须感到忌妒。我，只要注重在提升自我的修养、实现自己的理想，这样就够了。 于是阿志转移话题：「既然你提到『黄金骑士』了，我想跟你聊聊那个人。」 雷霆神拳皱起眉头，说：「那个人有什么好聊的。」 阿志说：「眾所公认的，你『雷霆神拳』才是在中部真正实力第一的英雄，然而你的人气却输给『黄金骑士』和『独孤剑侠』。」 雷霆神拳没好气的说：「所以呢？」 阿志说：「『独孤剑侠』就算了，他是特殊案例。但『黄金骑士』的人气之所以会比你还高，单纯只因为他是u-hero精心栽培的活招牌，长得帅、身材好、又会代表官方出席各种公关活动，几乎整间公司的广告资源都砸在他身上了，他当然能轻松斩获比其他英雄都还多的人气，这些成就根本就不是靠实力赢来的。」 阿志看着雷霆神拳，说：「这么不公平，难道你不会不甘心吗？」 雷霆神拳微微一笑，说：「没甚么好不甘心的，你不要小看『黄金骑士』那个人，他能够赢得现在的地位，背后也是有他的辛苦，只不过那种辛苦，并不会体现在战斗的实力上罢了。」 阿志完全没办法接受这种说法，他喃喃的低声抱怨：「所谓的英雄，最重要的不就是战斗的实力吗？」 兜风结束，雷霆神拳开着蓝宝坚尼，把阿志载回他停机车的地方。 「到囉，谢啦。」阿志走下车，向雷霆神拳挥手道别。 雷霆神拳探出车窗，对阿志说：「欸，『红色假面』，听说最近公司在搞一个『英雄搭档计画』，你是这项计画的参与者。」 阿志说：「对啊，怎么了吗？」 雷霆神拳说：「我认为这说不定是你改头换面的大好机会，你独立战斗的实力不强，但说不定和英雄搭档联手后，你能发挥超出两倍的战力，摆脱过去失败英雄的形象，我觉得这很值得尝试，你应该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阿志皱起眉头，心里满是不乐意，因为他实在不喜欢和小斗篷一起共事，但雷霆神拳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这正是当初u-hero公司实施「英雄搭档计画」的目的。 于是阿志说：「我明白了，我会试试看的。」 所以，雷霆神拳开着跑车扬长而去后，阿志就立刻打电话给小斗篷。 「阿你是睡醒了没？」阿志没好气的说。 「醒啦，我现在在吃中餐。」小斗篷语气轻松，似乎是不觉得自己睡到中午有什么问题。 阿志说：「既然已经醒了，那等你吃完饭后，我们就到英雄休息站集合吧。」 「欸欸，学长学长，大事不好了！」 英雄休息站内，阿志买了一碗泡麵，都还没煮熟，就看见小斗篷急急忙忙地衝了过来。 「干嘛？是能有什么大事？」阿志还没吃中餐，有气无力的说。 「我的u-hero怪怪的。」小斗篷着急的说：「我不知道是设定到什么东西，结果现在app上面完全没有一星难度的任务欸，该怎么办才好？」 阿志疑惑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现象，他刚刚才和雷霆神拳讨论过。 「一星任务本来就比较少见啦。」阿志说：「昨天我们能碰上一星任务，单纯只是因为运气好。」 小斗篷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言不由衷的说：「原来如此，这实在太遗憾了，我们没有简单一星可以练习，只好勉为其难的选择比较困难、比较危险的二星任务来挑战了。」 阿志说：「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今天跟昨天不一样，昨天我只是在旁边看你战斗，今天我则会和你一起行动，我们联合作战，看看会不会有更好的表现。」 小斗篷竖起大拇指，笑着说：「没问题，学长，我绝对不会扯你后腿的。」 听见这句话，阿志愣了一下。 小斗篷轻易的获得了比自己还要多的人气，这点一直让阿志耿耿于怀，心中不免感到忌妒，甚至是有点瞧不起小斗篷，认为她不过是凭藉着性别优势，来博取更多的关注罢了。 但事实上，小斗篷根本没有任何恶意，她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也不曾对阿志口出恶言。 忌妒和轻蔑，这些针对小斗篷的负面情绪，都只是阿志单方面的心理不平衡而產生的，这样的事实，不禁让阿志感到相当惭愧。 于是阿志露出笑容，对小斗篷摇了摇手，说：「千万别这么说，我才要请你多多关照。」 阿志和小斗篷收到的二星任务，是一群飆车族在闹事。 两人出发前往任务地点，小斗篷老大不爽的说：「现在才下午两点，太阳都还没下山，飆车族就已经出来闹事了啊。」 阿志无奈的说：「没办法啊，现在的治安比以前差很多，罪犯都赶在大白天跑出来活动了，而且反过来说，如果治安跟以前一样好的话，这个社会还需要我们这些英雄吗」 抵达任务地点后，阿志远远的就看见这次要收拾的目标，那是七名穿着邋遢的年轻人，围绕在自己改装过的摩托车旁，或坐或站，有些嘴里叼着菸，有些口中嚼着檳榔，一副吊儿啷噹的模样。 这些飆车族把摩托车停在大马路上，挡在一辆轿车的前方和后方，让这辆轿车无路可走，飆车族嘴里喷着脏话，对着轿车的板金猛踹，彷彿要把车主拖出来生吞活剥一般。 阿志看着这群飆车族，他们顶着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有些瘦如柴骨，活脱脱像是一隻泼猴；有些肥胖臃肿，连动作都显得蹣跚。 这些人，和早上遇到的流氓完全不同，早上遇到的是讨债集团请来的专业打手，各个身强体壮，而且都拿着球棒，现在这群飆车族只是单纯的路边混混，看起来顶多都是高中生而已。 「能赢。」阿志健身练出来的强壮体魄，让他的内心充满自信：「他们看起来不强，而且我还有你这个搭档，我们今天肯定能赢。」 小斗篷抡起拳头，跃跃欲试的说：「别废话了，赶快上吧，不能让无辜市民受到伤害！」 阿志和小斗篷朝着飆车族衝了过去，这是两人首次联手作战，该怎么联手？该如何作战？其实两人心中完全没有想法，只是任由自己的本能随便战斗。 看见有人朝自己衝了过来，飆车族们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阿志和小斗篷身上，大部分的飆车族都没有携带武器，于是只打算用拳头应战，其中两名飆车族肩上扛着球棒，站着三七步，一手插口袋，表情嚣张无比，似乎是仗着自己人多而自信满满。 阿志握紧铁棍，由上而下用力一劈，击打在一名飆车族的肩膀上，坚硬的铁棍与沉重的力道，让那名飆车族痛得哇哇大叫。 阿志不敢用铁棍打头，因为这样可能真的会出人命，所以他只敢瞄准对方的肩膀。 小斗篷挥出右鉤拳，直接打在一名飆车族的脸上，把那名飆车族打得眼冒金星，踉蹌的退后几步，险些晕了过去。 这时，拿球棒的飆车族出手了，其中一人绕到小斗篷后方，高高举起球棒，狠狠朝着小斗篷的后脑勺砸下，球棒的力道强劲，捲起呼啸风声，小斗篷没有穿坚固的防具，如果真的给他打下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阿志反应迅速，他一个闪身站到小斗篷背后，举起手中的铁棍，挡下飆车族的球棒攻击，虽然自己有在健身，而且对方没有特别锻鍊，但球棒居高临下狠狠劈落，仍是震的阿志整条手臂发麻。 紧接着，小斗篷转过身来，与阿志并肩而站，穿着马靴的长腿向前横扫，踢中拿球棒的飆车族的侧腹，发出沉闷的砰一声响，拿球棒的飆车族紧咬牙关，疼痛不堪的跪倒在地。 「我们配合的还不错啊！」 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阿志的预料，他与小斗篷并肩作战，一人拳打脚踢，另一人铁棍挥舞，打的飆车族们节节败退，如果其中一人陷入苦战，另一人就立刻上前助攻，如果其中一人遭遇危险，另一人就立刻上前协防。两人的合作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这是阿志有史以来，第一次享受战斗的过程。 转眼间，七个飆车族被打的东倒西歪，其中一名飆车族伸出手，惊慌失措的说：「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认输。」 另一名飆车族嘴上还在逞强：「你们很rou嘛？混哪里的？报上名堂啦。」 阿志想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秀出u-hero的app：「我们是混u-hero的啦。」 飆车族们逃走后，阿志和小斗篷心满意足地回到英雄休息站。 沿路上，阿志开心的大呼小叫：「爽啦，任务圆满大成功！」 小斗篷则说：「怎么样，学长，我今天的表现还可以吧？没有像昨天那样出手过重了吧？」 阿志对她竖起大拇指，说：「当然没有，你今天的表现超好，你不但确实的打倒敌人，而且教训罪犯的程度也不会太过分。」 抵达英雄休息站后，小斗篷拿出手机，滑了一下，然后惊喜的说：「我们刚才揍飆车族的影片，已经上传到u-hero官网了欸，怎么这么快？」 阿志喝着铝箔包红茶，说：「正常啦，u-hero内勤员工的薪水可不是领假的。」 小斗篷放下手机，看着阿志，疑惑的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出任务时的影片啊，到底是谁拍的啊？」 阿志回答：「一般来说，u-hero会直接把摄影机拍到的画面，当成英雄出任务的影片上传。只不过，有时围观群眾也会拍摄影片，然后把影片投稿给u-hero。」 小斗篷说：「啊？那如果没摄影机、也没人拍摄，那不就没有出任务的影片、没有影片的广告收益？这样岂不是亏大了？」 阿志皱起眉头，看着小斗篷，说：「确实如此，但即使如此，身为英雄的我们不能因为没有广告收益，就不去打击犯罪，你说是吧？」 小斗篷耸耸肩，不置可否，她看着自己的手机，然后扬起眉毛，兴奋的说：「唉呦？我刚才出任务的影片又引起轰动了，现在我的粉丝增加到五百人了。」 「哇靠，好多。」阿志发自内心的震惊：「不过我刚才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漂亮的完成任务，我猜我的粉丝也会有所增加吧。」 于是阿志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连上u-hero的官网，输入自己的帐号，想看看自己的粉丝到底增加到几人了。 结果他的订阅人数，从六个人变成五个人。 阿志大惊失色，失声大喊：「怎么有人把我给退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