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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意为君(重生) 第34节

    柳淑仪走远后,叶舒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子,意外让她看见沈杭启从前面的巷子口闪过去。叶舒云想着沈杭启送她的那枚玉佩,她还没还回去,急忙跟了过去。

    叶舒云叫住沈杭启道:“杭启。”

    沈杭启听见叶舒云的声音,转身看过来。

    叶舒云小跑两步,追上沈杭启,她道:“走得这么急,是要去哪儿?”

    沈杭启道:“方才和同僚商议一桩案子,苦思不得头绪,现下他一走开,我忽然想着案子的关隘,正要去追他。”

    沈杭启像是很着急的模样,时不时伸长脖子看看叶舒云身后的一个方向。叶舒云也不敢耽搁他,伸手在腰间的衣带摸了摸,却没摸着当初沈杭启送她的那枚玉佩。

    这可是怪了,前些日子她还天天带在身上的,怎么今儿遇到正主却找不到了?

    沈杭启怕再耽误下去,那人走远了,他追不上,故而急切道:“你且在这里等一等我,我与那人交代几句就回来。”

    不等叶舒云说一句,沈杭启已经绕开叶舒云去追那人。

    叶舒云回身,目光追随沈杭启而去,只见他追上一位男子,其后二人便停在路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

    彼时,叶舒云又在衣带附近来来回回摸了几圈,愣是没找到那枚玉佩。眨眼间,叶舒云想起早些时候孟云泽捡到这枚玉佩,顺嘴问了她一句,她怕孟云泽误会便把玉佩收起来放进妆奁去了。

    这可真是不巧了。

    叶舒云一面遥望沈杭启,一面懊悔自己胆小。她行得坦荡,又问心无愧,究竟有什么好怕的?如今这么一闹,又不知耽搁多少时日才能卸去心头这块疙瘩。

    叶舒云在原地站了约摸半个时辰,沈杭启那头还没与那人说完话。

    看沈杭启与那人侃侃而谈的模样,她想他大概是把她给忘了。叶舒云懒洋洋地看了看沈杭启,自顾自拨弄起隔壁摊子上的风车。

    沈杭启向来如此,他一忙起公事,其余杂事便都不重要了。

    叶舒云和摊贩问价之际,秀玉捧了一袋香碰碰的糖炒栗子走来,秀玉一边吃栗子一边问她:“姑娘怎么在这儿?叫我好找!”

    叶舒云指了指后面沈杭启的方向道:“在等人。”

    秀玉有些吃惊,一晃眼看见沈杭启在不远处,她脸上的笑深深浅浅:“表少爷怎么在那儿?姑娘等表少爷做什么?”

    叶舒云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沈杭启:“似乎是与人说案子的事。罢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罢。”

    天色昏黄,孟云泽还在府中等她回去用晚饭。

    秀玉既忧心又不舍道:“可万一表少爷回来寻姑娘怎么办?”

    叶舒云只说让秀玉放心,旋即转身托摊贩代为转告沈杭启。

    凭叶舒云对沈杭启的了解,他一忙起正事,旁的事就会忘个干净,她想沈杭启一定忘了她在这里等他。果不其然,叶舒云交代完摊贩,扭头看向沈杭启的方向,他亦转了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秀玉看见沈杭启要走,忙指着沈杭启问叶舒云:“姑娘,表少爷怎么走了?”

    叶舒云笑了一笑,她道:“他忘了,咱们回去。”

    秀玉似有留恋,她道:“可姑娘不是有话要和表少爷说才这里等着的吗?”

    叶舒云摇摇头说:“没有。”

    方才她在这儿等着,不过是因为答应了沈杭启等一等他,倒不是为说什么话。

    叶舒云和秀玉刚走出一步,沈杭启急匆匆追上来叫住叶舒云。

    “才和同僚说了两句就全然忘了你还在这里等着,实在对不住。”沈杭启再三赔了不是后才问叶舒云:“方才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她原是为了还那枚玉佩,只是不巧,今儿她没将那枚玉佩带在身上。叶舒云只能摇头否认道:“没什么,不过是偶然碰见了,打声招呼。”

    叶舒云不肯说实话,沈杭启自知多问无益:“天色晚了,若你方便……”

    沈杭启原想说若叶舒云方便,他想请她吃顿便饭,转念一想,他才记起叶舒云已经嫁人,怕是不便。

    沈杭启改口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叶舒云摇头拒绝:“不用,时候不早了,不耽搁你回去。”

    沈杭启走到叶舒云前头说:“害你白等了这么长时间,怎好让你这么回去。让我送你回去吧,也好减轻一些我的内疚。”

    适才他和同僚说起案子,心无杂念,真真是把叶舒云还在等他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害叶舒云平白站了这么久等他,他实在过意不去。

    叶舒云拗不过沈杭启,只能由他去了。所幸孟府离这儿不远,不过几步路的脚程,很快就到了。

    一路上秀玉与沈杭启说了许多话,也不知是不是担心彼此静默不言语,反惹尴尬。

    到了孟府门前,秀玉对沈杭启说:“表少爷,我们到了。”

    沈杭启颔首,仍歉疚道:“今日之事是我的过错,白白让你空等了这么长时间不说,实在对不住。”

    叶舒云目光含笑,她道:“不打紧,也是我的问题。”

    她原也不需要等他,不过是她死脑筋,她觉着自己既已经答应等一等沈杭启,怎能因自己等不住就中途变卦,说出去岂非让人笑话。

    叶舒云犹豫道:“你……”

    这个时间,她不知是不是应当留沈杭启吃顿便饭。

    沈杭启的目光偏了一偏,一眼瞧见孟云泽站在台阶之上垂首看他。叶舒云看见沈杭启的反应,回身看了一眼,毫无征兆对上孟云泽的目光。

    孟云泽款步而下,他道:“杭启,你怎么来了?”

    孟云泽停在叶舒云身侧,与她并肩而立。叶舒云悄悄看了一眼孟云泽,心有不安。

    虽然她行得坦荡,没存一丁点儿对不起孟云泽的歪心思,更没有做出越轨的行径,可猛地被他瞧见眼下的场面,她总有一种被人当场捉住的窘迫的心理。

    沈杭启反问他:“怎么?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了?”

    他们一个在刑部当差,一个在大理寺当值,常来常往的,说话便没那么多顾忌。

    孟云泽欣然一笑,他道:“若没别的事,留下来吃饭。”

    沈杭启答曰:“多谢,只是现下我还需得回刑部看卷宗,实为不便。”

    孟云泽打趣沈杭启:“沈侍郎也太忙了些,这一日日的,忙起来都没个准头,也不想着歇一歇。”

    沈杭启不甘示弱道:“也不知前几日险些没日没夜歇在大理寺不着家的是哪个?”

    一语言毕,孟云泽摇了摇头,自顾自笑。

    沈杭启道:“你若真有心,下回特意为我备一桌,烫上好酒等我如何?”

    孟云泽爽快道:“自当如此,那就不耽误你办要紧事了。”

    孟云泽和叶舒云目送沈杭启远去,叶舒云打量孟云泽一眼,犹犹豫豫,不知当不当开口与他解释她与一同归来一事。若她真当一回事向孟云泽解释,反倒显得她是心虚,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可若不解释,她又怕他多想。

    叶舒云犹自为难,不知当如何是好之际,孟云泽忽然发声:“人都走远了,还看呢?饭食已经备下了,再等下去,可是要凉了。”

    叶舒云问他:“侯爷还没吃?”

    他微微皱了皱眉,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如此不愿意听叶舒云叫他「侯爷」。

    孟云泽似有不悦,反问她:“你忘了白天是怎么答应我的?”

    他们说定了今晚要一起吃饭的,她怎么会忘?答应他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忘,而是她怕他等不了自己。

    叶舒云眉眼弯弯,提起下摆,跑了两步赶到孟云泽前头,得意道:“侯爷还不快些?饭食凉了可不好吃的。”

    孟云泽哑然失笑,她是惯会倒打一耙的,可他竟也不讨厌她这般,甚至有一丁点儿喜欢她这样不讲道理。

    第四十四章

    孟云泽母亲忌日那天, 他一大早便出府去了。叶舒云寻不到孟云泽,问了近身伺候孟云泽的人才知道原来孟云泽是去了他母亲的庐冢。

    那庐冢原先不过是一个简陋的茅草屋,是当年孟云泽母亲过世之时, 他父亲草草命人建成的, 后他父亲过世,遗体便葬在他母亲那座墓的旁边, 为方便他祭奠二老, 孟云泽才让人重新修葺了一番。

    孟云泽的母亲不喜欢孟云泽,所以孟云泽打小和母亲不亲。听底下的人说孟云泽自小别说是看不到母亲对他笑,就连他母亲一句关心的话也都很少听到。

    虽然他母亲如此待他,二人实没什么母子情分, 但为尽哀思,每岁他母亲的忌日,他都会去庐冢待上一会子。

    叶舒云让人备了马车, 携秀玉去了庐冢。

    且不说她愿不愿意让孟云泽独自面对生母的忌日,便是冲着她是孟家的新妇,这样的关口她若不与孟云泽同进同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叶舒云和秀玉先去了孟云泽母亲的坟头,孟云泽母亲的坟前已经燃了三炷香,摆了祭品。叶舒云亦在孟老先生和孟老夫人的坟前上了三炷香, 又略坐了一会子才往庐冢而去。

    及至庐冢,隔着门, 叶舒云模模糊糊听见孟云泽和方浩在里头说话, 仿佛是在说邵阳郡主。

    方浩道:“昨儿林家大娘出去,我一路跟在她后头。果然如爷所猜测的, 林大娘去了郡主府, 不过林大娘没进去, 只在外头和一个丫头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叶舒云恍然大悟,怪不得孟云泽好端端地要打发林大娘出去,用人者,最忌所用之人有二心,何况孟云泽本就厌恶别人背地传闲话,乱嚼舌根,也怪不得柳淑仪对侯府的风吹草动了若指掌,原是在侯府安插了眼线监视侯府。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孟云泽会猜到是林大娘所为?

    方浩对此似乎也有疑惑,他道:“侯爷是如何猜到林大娘头上的?”

    孟云泽答:“只要有心,不难。”

    他原没疑心林大娘,不过是多问了一句林大娘那日去了哪儿,谁知她目光闪烁,似有不自然,他才留心派人去查。

    谁知这一查却查到林大娘与郡主的乳母是旧识。

    那日究竟为何没有人提醒叶舒云,他不打算深究,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林大娘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了。

    方浩嘟嘟囔囔道:“爷是指对这事有心,还是指对夫人有心?”

    孟云泽看了看方浩,不言不语。

    方浩却说:“夫人为人是挺好的,可夫人初衷不明,我只怕爷吃亏。”

    从前老爷和太太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为这个,侯爷和大姑娘姐弟两个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都看在眼里,不能不怕。

    “我自有分寸。”他是绝不可能让自己重蹈覆辙,走上他父母的老路。

    叶舒云和秀玉趴在门外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这二人话里的意思。

    孟云泽目光一扫,看见门框边上露出叶舒云的裙摆边角,眼中含笑道:“进来吧。”

    孟云泽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方浩不解其意,待叶舒云从门外探出半颗脑袋,露出一只眼睛看向他们,方浩才明白孟云泽的意思。

    他们侯爷这位少夫人,他真是看不懂,那日说嫁侯爷是为权为财的是她,可平日真心实意关心侯爷的也是她,而此刻目光清澈如池水的也是她,他真无法相信她是那样贪慕权贵,满腹心机的人。

    叶舒云慢悠悠进来,孟云泽只问她:“都听见了?”

    叶舒云点了点头,她道:“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而是碰巧听见了。”

    不等孟云泽发话,方浩已经悄然退下,连同在外头候着的秀玉也跟着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