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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只鸭子青出于蓝。”陀思很平静地放下了筷子,“吃不了了,手疼。” 他的手全红了,碗里的红汤比手红得更吓人。 他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 太宰单手托腮:“这是清溪酱的心意,你不再努力一下吗?” “只依附语言和行动的努力并没有本质上的意义。”陀思将帽子叠整齐,放在了一边,开始神神叨叨,“心意只有得到与之相匹配的东西,才能长存。” 我听不懂,但觉得有点烦:“吃个面话这么多,不吃就不吃,手疼就少说两句。” 习惯了和乱步简单的相处模式,我实在听不惯陀思的长篇废话。 如果乱步不想吃一样东西,他只会说:“我不吃。” 很简单的一句话,也许陀思的舌头生来就不够简洁。 我埋头继续吃面,陀思又叫了我的名字:“源酱。” 我放下筷子:“干嘛?” 坦白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么称呼我了。 结婚以后,“源清溪”一名被“江户川清溪”替代,熟悉的人叫我“清溪”或者“清溪酱”、不熟的人则叫我“江户川太太”。 没有再听到别人叫我“源酱”。 这本就不是一个好的称呼。因为只有死屋之鼠的成员,才会那么叫我。 身为死屋之鼠元老级的成员,我却不是鼠,甚至从一开始就误解了陀思成立它的初衷。 以往出任务,我总是被留下断后,不战就是死,他绝对不会在前面给我留路。 异能力是在实战中得到控制的,我从对它一筹莫展到逐渐能掌控它,也是因为陀思的教导,他在这一方面甚至超越了津。 我也感激过陀思。 我唯一费解的是,他在去完成天人五衰计划的时候,唯独没有带上我。 “你留下。” 他将我的逗猫棒还给了我,也将我锁在了一本书里。 应该是借助了某个异能力者的能力,那本书里只有毫无人迹的雪山,仅凭我的头脑,根本找不到出口。 茫茫的白色是最深刻的恶意,他留给我的不是一条生路。 存粮是有限的,湖里是没有鱼的,天空不会有鸟飞过,白雪底下也不会长出植物。 东西吃完了,我解不了谜找不到出路,只能死在书里。 就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书突然打开了,我又掉回了陀思的房间里。 桌上有他留的字条,还有一些临近保质期的饼干。 字条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字。 【等。】 我大概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 幸好失败了。 否则我大概也已经死了。 我被他算计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没办法顺利离开,“等”字对他来说是“等”,对我来说,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等”。 …… 快十个月了,我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 安静、闲适,偶尔会为开支有点小烦恼,丈夫有时候会很孩子气,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经常走在傍晚的十字街头,看万家灯火在黑夜中逐渐亮起。 回家之后,看着油锅里翻滚的酸甜苦辣,听着乱步在耳边的叽叽喳喳。再没有没完没了的出任务和那遥不可及的……妄想。 这是最平凡普通的生活。世界一贯如此,偏偏有人要去折腾。 “你的生活状态并不是你理想中的状态。”——现在,偏偏也有人要指手画脚。 ——你知道个鬼! 如果太宰不在这里,我一定会爆粗口。 但在丈夫的同事面前,我不想骂得太难听。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混了一半的中国血统,也读一点经史子集,也难得用来装逼一回。 但我低估了陀思的知识量,他垂眸低声说:“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不乐。” 被说了下半句,我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早知道就不装逼了。 “费奥多尔,你最近过得不太顺利的样子。”太宰突然对陀思说。 陀思“哦”了一声问:“你知道?” 太宰换了一只手继续托腮:“知子莫若父~” 陀思眼神一冽,我以为他会动手打人。能从他嘴里占到便宜的人,实属罕见。 我对陀思的成见太深,太宰这句话我非但没觉得不礼貌,反而觉得说得很好。 “我想和他单独谈谈。”太宰对我提出了这个要求。 他们两人,一个是心黑的烂泥,一个是正常的青年。实在不懂他们有什么好谈的,而且我担心太宰会被陀思再坑一次。 最起码得是中原中也那种段位的人,才能和陀思这种老jian巨猾的家伙在智商上一较高下。 “太宰君……”但我又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他。 “没关系,清溪酱。”太宰朝我眨了眨眼睛,嘴角咧得很开,“我相信费奥多尔,他改过自新了。” ……尽管被骗过,还是愿意相信别人。 他相信,我可不相信。 “我没事啦,只是想和他聊聊和我们创业的伙伴涩泽君。”太宰顿了顿又说,“有事的话,我会给清溪酱打电话的。” 听他这么说,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那我就先走了。”我想了想,补充道,“别借钱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