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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叶行舟冷冷扫过来,他赶紧抽走眼神。 叶行舟身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是今晚唯一让叶行舟主动敬了杯酒的人,老人的身份比叶行舟更神秘,没人知道他是谁,但地位可想而知。 江依走过来跟叶行舟说话,老人虽不至于主动跟江依搭话,但也淡淡瞟了她一眼。 叶行舟冲老人点了下头,把江依带到一边。 “不行。”叶行舟说:“不能先走。” 江依:“为什么?” 叶行舟:“因为你每一秒钟都要跟我在一起。” 江依低头笑了下,这是今晚她第一次笑。 她抬起头来说:“有时候我觉得你长大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还是当年那小孩儿,没有任何区别。” 叶行舟眉毛跳了跳,一张脸最后还是恢复了毫无表情:“有区别。”她阴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恫吓:“我的能力,比当年大多了。” 江依反而又笑了下:“是吗?” 她伸手拍了拍叶行舟的肩,像在安抚一个任性的小孩儿:“我先走,就这样。” 她这一拍让叶行舟感受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息,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江依就很注意从不跟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叶行舟看着江依的背影:“冉歌,不许走。” 江依脚步不停,她阴沉的声音几乎转成低喝:“江依!” 江依回头看了她一眼,然而,还是走了。 ****** 江依让倪敏来接,回碧云居的路上接到朵朵的电话:“冉阿姨!我不想在医院过节!” 江依就绕到医院把朵朵接上了,朵朵上了车,一路抱着她的腰,像被孤单遗弃了很久的小动物。 江依抱着她问:“朵朵,你想去国外治病吗?” 朵朵抬头看她:“小姨说去国外治病会很疼。” 江依点头:“是会很疼。” 朵朵:“比现在还疼吗?” 江依:“治疗期间比现在还要疼十倍,可如果治好了,以后就再也不疼了,你想去吗?” 朵朵陷入沉默。 很多时候朵朵因病痛而情绪失控,叶行舟就默认她比同龄人心智幼稚得多,无论卧室病房,都按五六岁小女孩喜欢的打造。 可这时朵朵自己在江依怀里思考了很久,额头蹭着江依丝绒礼服的边:“冉阿姨,我想去。” ****** 叶行舟从酒会出来时满脸的不快,司机开着车都能感受到满车的低气压,刹车油门都踩得小心翼翼。 刚才江依绝尘而去,可这酒会太重要,她必须留到底。 这会儿她握着银质拐杖坐在后座,声音阴得像能挤出水来:“开快点!” 司机吓得一脚油门飙出去。 车一直飙到江依别墅门口,猛刹车的时候车轮下好像发出轻微一声,也许撞到了什么,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东西,叶行舟现在没心思管这些,拢好大衣拄着银质拐杖下车。 司机把车开走,别墅门前一盏昏黄的灯,照亮裹着件黑色大衣的江依。 江依应该是听到她车的声音,出来等她。 叶行舟冷声说:“进去说。” 江依摇头:“就在这说。” 在江依心里碧云居像一片沼泽,飘着名为“往事”的混沌瘴气,湮没着她和叶行舟,吞噬着她和叶行舟。 叶行舟的脸色比今晚的雪更冷:“你要跟我说什么?”但对江依要说的话,她心里大抵是有预感的,握着银质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江依先说了件同样重要的事:“我想送朵朵去国外治病,抛开我们俩的事不说,你知道这对朵朵有好处。” 叶行舟:“她会疼得受不了的,治疗会半途而废的,到时候疼也受了,病也没治好。” 江依:“朵朵已经快十岁了,我问过她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叶行舟沉默。 江依:“还有……” 叶行舟忽然开口打断她:“你在祝镇认识那小孩儿,叫什么来着?郁溪是吧?” 江依的眼神和酒会上差不多,看着她像看一个过分任性的小孩儿。 江依说:“不用提郁溪,郁溪在国内的时候,我很清楚你能做到些什么。但现在郁溪要出国了,你查她查得那么细,你知道她现在介入的项目行政级别有多高,你是一个商人,为了嘉宁集团,你好像不该对郁溪做什么了。” 叶行舟:“郁溪要出国了,那你呢?你走得掉吗?” 江依看着她,下了一整晚的雪落在她睫毛上,江依恍然想起刚认识她时她还是一个挺可爱的小孩儿,长长的睫毛让她一双眼像水汽氤氲的小狗,偏偏脸上的神情又很倔,跟在江依和叶观山的身后,嘟嘟哝哝接过叶观山递来的一个冰淇淋。 现在那点可爱在叶行舟脸上消失殆尽,往事拖住她掉进时间的巢xue,在脸上留下阴郁的暗影。她影子被路灯拖得很长,像一道阴影罩住江依:“你的银行卡、身份证、护照都在我这,你哪都去不了。” “就算你去了,你活得下去吗?你从十几岁开始就只会演戏了,你很清楚,我不会让你有戏可演的。” 江依垂眸。 叶行舟说的是事实。 情感的桎梏,现实的桎梏,像一张牢牢的网,曾经密不透风的困住她。 叶行舟说的那些,她知道叶行舟做的出来,叶行舟和她一样,是个表面拥有很多,实际一无所有的人。人在绝境,就能做出那些狠决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