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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为了替陛下续命, 已经是违背了天理道义,想要长生不死自然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才好。 楚衡细细地摸着少年霜白色的后颈, 像是抚摸不听话的小猫, 一寸一寸地捏过少年后颈凸起的圆润颈骨, 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 老皇帝搓着手,那张消瘦干瘪的脸上露出谄媚笑意:国师说的自然是有理,寡人能够续命到如今也是托了国师的福,若是国师还想要更多的供奉,寡人定当竭尽全力地满足。 那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只是低头带着一点温柔笑意地望着膝上的少年,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少年手腕上那串紫檀佛珠,却猝不及防被烫到了指尖。 面具下的脸色骤冷,咬紧了牙关隐隐可见颊侧绷紧的肌rou。 这个该死的老秃驴。 死了也让他不得安生。 想要长生自然是需要献祭更多的血rou,就看陛下是愿意做到什么地步了。男人眼神发冷,透着点完全无机质的冷感,恍若是某种非人的生物。 叫人光是看见他的眼睛,心底便生出无穷无尽的凛冽寒意。 那老皇帝依然被洗脑到彻底疯魔了,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一步,赤着眼睛望着楚衡:只要能让寡人永生不死,纵是以整个国家为代价,寡人也愿意。 那膝上的少年终于被吵醒了。 抬起一张睡得两颊都滚上艳色的秾丽小脸,雪白肤色更衬得眉间朱砂妖艳如血。漆黑的发,苍白的脸,雕琢而精细的眉眼。 宛若古画里走出来的食人精气的妖精,也像是九天之上不染尘埃的神女。 皇帝也没有想到所谓的白狐美人竟然生着这般叫人心乱神秘的颜色,喉结不自觉滚了滚,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这位就是白狐子 楚衡扯开唇角冷冷地望着这骷髅似的老皇帝:陛下。 只是这一声瞬间让老皇帝回神,自己刚才居然敢觊觎国师的人,额角冷汗不自觉落下,老皇帝讪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为了报答国师的恩情,便是什么要求寡人都可以答应。 要求吗楚衡把玩着少年冰白色的耳垂,眼看着那耳垂渐渐浮起胭脂颜色,小狐狸被捏得不高兴了,转过脸来含着水光似的蓝眼睛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 楚衡笑起来,捂住了少年的耳朵。姜迟只觉得听觉好像被屏蔽了,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屏障,只能隐约听见几个零碎的词句。 小狐狸暴躁地用尾巴偷偷地抽他。 楚衡好脾气地将他整个人都环住了,那双蛇类动物一般的竖瞳冷冷地看着同疯子差不了多少的老皇帝。 陛下有所不知,所谓的长生之法还缺了一味秘密的材料。 那秘密就藏在,汴京城西郊,琉璃寺。 扶风。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禅室里响起。 年轻而俊秀的和尚垂着眉眼低声作揖:弟子在。 明惠和尚一声比一声迟缓地敲着木鱼,长长的雪白眉毛顺着眉尾垂落,以往那只淘气的小狐狸最喜欢捏着明惠师叔这两绺长长的眉毛开玩笑。 只是现在那只小狐狸不知道在那司空府过得好不好。 琉璃寺,如今也已有了一百二十年的历史了,到了老衲这,却要葬送了。 扶风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他皱起眉:师父,这是何意? 明惠和尚长叹一声,雪白眉毛都在发抖,木鱼声久久地在禅室之间回荡:扶风,你是这一辈于佛法上最为精通的弟子,日后,守护琉璃寺的任务,便要由你一肩承担了。 扶风向来是沉默寡言的,他低着眼睛,神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好半晌才艰涩道:是要出事了吗?师父。 为师知道你心中有不忿。明惠半阖着眼睛,为了寺里的安宁,将他送去了司空府里。 日后若是你愿意,便将他带回来吧。 禅室里木鱼声声,扶风抬起眼睛,望着那垂眸含笑满面慈悲的金身弥勒,薄唇不自觉抿起。 扶风,为师当时做此决定也是为了你好,只是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躲不起也逃不过。 我观南阎浮提众生,举心动念无不是罪。 老和尚眉毛在冷寂的空气中微微地颤抖,低声念诵的佛偈如同巨钟在扶风的脑中轰然响起,震得他头脑嗡鸣。 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年轻的和尚猛然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溘然长逝的老者。 明惠和尚,圆寂了。 师父? 他声音颤抖着,又下意识去看那永远慈悲永远怜悯的塑金佛像。 他一步一步,几乎找不到自己身体的重心,就要往前跌倒。 师父圆寂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举心动念,无不是罪吗?他喃喃着,脑中蓦然浮起弯着一双蓝眼睛冲他微笑的少年。 第183章 菩提(十六) 司空月逃了。楚衡坐在廊檐下瞧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小狐狸, 突然出声道。 姜迟本来抱着一只陶瓷小缸赤脚坐在池边喂鱼,一听到男人这么说,下意识浑身僵了一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