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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宁拂由来定, 两个人各自拥有一堆娃娃, 看谁手里的娃娃厉害程度更胜一筹,就能打败谁吃掉它。 轮到宁拂「出牌」,他把讨厌鬼摆到前面,“讨厌鬼打人厉害,叶哥哥要输啦。” 叶隽噗嗤笑开,他故意咳嗽几声,拎起小恐龙,“喏,霸道鬼应该足够对付讨厌鬼了吧。” 宁拂又娇又糯地耍赖,“不行,我还有更可怕的牌。” 扔掉缩小版「沈烙」,他双手托脸比花,漂亮的眼睛弯成粼粼的小月牙。 “水水开小花,水水是可爱鬼,霸道鬼哥哥见了也要求饶的。” 可爱鬼杀伤力太大,叶隽顿时被萌得七荤八素,心肝扑通乱颤。 —— 房间内安然恬静,然而别墅外剑拔弩张的对峙会面却是气氛令人窒息。 宁寻歌和觉寒私下里事关宁拂的交锋早就不止一次,正式的见面还是头一回。 兵不接刃。 宁寻歌对他没由来感到厌恶和一丝隐隐的忌惮。这份忌惮来源于宁拂对觉寒的不同寻常,即使仅有零星半点,也足够让他如临大敌。 他让助理去觉寒家中整理收拾宁拂的行李时,觉寒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他情绪平静,沉默地接受这一切。 宁寻歌之前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直到他着手回购宁拂登封的《安可》杂志,所有发行在外,无论已售未售统统天价收回,杂志方协调顺利,反倒在觉寒工作室踩了绊子。 觉寒对宁拂的独占偏执在那一刻泄露出冰山一角。 他不愚蠢,甚至心思缜密,策无遗漏。 最终,宁寻歌买回所有的杂志刊刻本,但是觉寒却留存下宁拂的一张底片。 也是在那时候,宁寻歌才意识到,这个诱拐宁拂住进他家中的男人,比起沈烙之流,要难对付得多。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宁拂病情来得无常汹涌,他预备让觉寒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弟弟。 乌云黑沉,压得天随时都要坍塌下来,阴沉可怖的天色一如宁寻歌冰冷肃杀的面容,呼啸疾风伴随阵阵狂乱骤雨,狠狠拍打在白玉石柱砌成的回廊亭间。 前世出征面对尸山血海时的凉薄嗜血和对宁拂的柔肠百转反复交织,深深镌刻进他体内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血液里。 记忆久远模糊,从阿姆手里接过白棉花团子一样的小宁拂时,命中似乎注定了,他可以没有自我,但不能没有宁拂。 心绪翻腾,宁寻歌身姿英挺,宽大的手掌不忘护住廊台上的一株盆栽。这是宁拂几天前种下的小花苗,嫩绿的幼苗刚刚长出一根细细的藤儿。 弟弟低软的声线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哥哥,拂儿先前睡太久了,现在可以和叶哥哥玩一会儿游戏吗。”宁拂撒娇的语气乖得让人心疼。 他爱惜身体,也珍惜还能看见太阳的每一天,自从生病之后更加害怕给宁寻歌添麻烦。 冰凉的仪器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分明害怕的不得了,但也只是牵紧衣摆一声不吭。 涩药苦口,拧着鼻子也会全部喝完。 宁拂这么乖,晚上抱着自己睡觉的时候还会碰头贴贴,失意咕哝,“小猪不乖,惹哥哥伤心了。” 想到这里,宁寻歌的心宛如被利刃割破,破碎得千疮百孔。 许久听不见哥哥回话,宁拂又解释说:“不是手机游戏,就玩一小会儿……” 怎么治都病恹恹的宁拂难得像今天这样雀跃鲜活,既然他有兴致,宁寻歌怎么可能不答应。 “可以玩,玩累了记得休息,待会哥哥去看你。” 电话挂断,宁寻歌脸上的柔和顷刻消失,转过身面朝觉寒,眼眸泛起的幽蓝光芒冰冷摄人。 轻轻软软含着甜意的细嗓飘至觉寒耳畔,是宁拂的声音。 是水水在说话。 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但觉寒不自觉握拢掌心,妄图抓住他留下的一点痕迹。 雨雾迷潆,宁拂的嗓音轻得像微风一吹就散的云朵。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说话声音很小,呢喃细语,少了一分活泼,更像是一颗褪色的水晶糖果,依然甜津津,柔软到能在人的心尖处轻轻挠一下。 觉寒深不见底的瞳仁一片沉寂深黯,发麻指尖不自觉抽动,薄唇轻启,“他好不好。” 宁寻歌眉间阴戾四溢,他死死盯住觉寒,目光淬毒,“你知道些什么,又对拂儿做过哪些手脚。” 宁拂在他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弟弟性格天真单纯,况且对觉寒半点不设防。朝夕相伴,拂儿甚至都不用觉寒试探,自己就能把自己卖个干净。 对于宁拂的来历,觉寒顺藤摸瓜发现异样再正常不过。 宁寻歌气势逼人,觉寒却垂下眼,神情冷淡疲倦,“霍先生,水水要回去,让他回去。” “你一直在这里。” “对。” 准确来说,宁拂回家的第二天,觉寒便找过来。 “我只问你,你有没有伤害过他。” …… “宁寻歌。” 一触即发的窒息空气中,不知名的第三道声音猝然插进来,尖锐刺耳的电子音,穿透倾盆骤雨破空而来。 宁寻歌猛然抬头,眸色翻涌。 这个世界里,除宁拂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前世的身份,没有人会用曾经的名字称呼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