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６

    「本席宣判，由于顏佳汝证词前后矛盾，且被告于案发当天有三件不在场证明，因此判

    决被告雷啟锋妨碍性自主罪名不成立，请问雷啟锋先生要不要反控诬告？」大法官范佩钦没

    在跟你开玩笑。

    「这算什么！」顏佳汝的姊姊勃然大怒：「还有王法吗？到底收了多少钱？还是雷啟锋

    你威胁法官！」

    范佩钦严厉斥喝：「干什么东西！搞清楚这是哪里，要不要请法警赶你出去？」

    顏佳汝双手制住姊姊，长时间下来的煎熬，官司结局这副模样……太累了……

    顏佳汎环抱着meimei痛哭流涕，不捨她的坎坷境遇，惨遭没人性的虐待还被搞大肚子，青

    梅竹马的准妹婿无情拋弃，现在就连司法都在保护坏人，简直毫无天理！

    「不会的法官大人，我们别跟没读书的蛮人计较，诬告就免了，也不会要求精神赔偿，

    别再互相伤害，以后见面还是好朋友。」雷啟锋大人有大量。

    顏佳汝捧着半年身孕吐血昏厥，佳汎滑了一跤拽住meimei摔在地上，瞪着雷啟锋，咬破嘴

    角流下血丝，满怀极度愤慨的怒心当庭大吼：「最高法院见！」

    遇上了！万万没想到，电视每天上演的恐龙法官真遇上了，屎尿般的情节毫不夸张，只

    能不断酗酒吸菸，巨大的恨意完全无法使用言语来作抒发。

    ＊

    顏佳汎，大学毕业来到一家小有名气的物流公司担任会计，正统的美商经营，待遇比期

    望中的还要更好，而且外国同事多，帅哥当然也多，满腔热血怎么说都要认真打拚。

    头个月的适应非常良好，无论工作内容或人际关係，表现得宜，唯一不晓得该如何看待

    经理挪用公款这档事。

    揭发？

    在公因为缺德，在私没有分到一杯羹（误），我们受过高等教育，从小根深蒂固的思想

    就是诚信、正当与正义，既然这事不对，大义灭亲不徇私情。

    隐瞒？

    息事寧人沉默是金，自己是个社会新鲜人，在公司更是菜到没朋友的小喽喽，经理什么

    个性完全不熟，会报復吗？会不会因此弄丢工作？甚至小命不保，假设自己的收入不会因为

    他的贪污而缩水，那么或许没有揭发必要，太冒险了，况且就算成功，往后的日子也未必好

    过，这话何以见得？因为丧尽天良的傢伙说不定不止一个。

    贪污始于人性，别装清高，要是有机会你也会这么做，从古至今也一样，天崖海角都一

    样，纵然铁了心肠将这词儿扑杀殆尽，依旧自然衍生，我们才称它为真理。

    坏的真理不好改变，可以尝试，但别太认真，失败也无妨，赔了本叫你欲哭无泪。

    所以选择第二条路，心照不宣和平共存，你我互不相犯，往后事业也确实蒸蒸日上，升

    职加薪通通都来，也如愿嚐到洋rou的美妙滋味。

    但也只有平安两年，因为姑息养jian，经理的胃口越养越大，终究达到纸包不住火的巨坑

    地步，搞得副总亲自介入调查。

    起初内心十分平常，事件的全貌自己是瞭若指掌，直属的会计课长当然也懂，个人造孽

    个人担，终于有朝一日正义得以伸张。

    提供帐本、配合约谈、专业知识检测、签属诚实信用条款，呿真是多此一举，没办法都

    是些例行公事。

    等等？

    不对啊……

    为何经理的表情一派轻松？

    这可是要坐牢耶。

    不晓得消息从何流出，整件事闹上新闻版面正式成为企业内部贪污案。

    两件事不明白……

    第一，为何公佈出来的资產损失是实际的二倍多？

    第二，为何警察手中的搜查令不是经理家？而是老娘我……

    开始有点紧张了，不过没关係，反正钱又不是进到自己口袋，清廉指数直破天际。

    奇怪咧？副总干么一直强调承办责任。

    不爽欸，课长明知长官的命令难以违抗，质询室里却频频偏袒经理。

    重点是银行凭什么冻结自己帐户？

    强纳森，身为年资深厚的採购组长，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

    likeshit！算我看走了眼。

    提心吊胆的长假，日夜奔波的缠诉，分秒煎熬的等待，直到最后拿到赔偿书才恍然大悟

    ，知道什么叫官官相护。

    「劣命拙运，本运天命。」陈陈水长叹一口气。

    「对不起师姐，能说明白一点？」顏佳汎摇头不懂。

    「相不相信因果轮回？瞭解它的真正本意？」

    「大概知道……但不太会解释。」搔头的佳汎突然提高音量：「不是啊，我只是问meimei

    的官司继续提告下去有没有逆转机会？判决结果真是太扯淡了！」

    「你得先听我说明。」

    「好……」

    「今天，亲爱的meimei惨遭黑道流氓轮姦凌虐，甚至怀了身孕，世间律法是否得以还她公

    道姑且不论，试问下辈子，meimei会不会以其人之道，或者其他形式还至其人之身？」

    「当然要！」

    「是，这就是因果循环，那你如何确定这辈子所发生的事，是因……而不是果呢？」

    「呃……」

    「说不定上辈子是meimei先强暴那个男人，今世才会受到这种报应。」

    「可是……」

    「不错！」陈陈水打断佳汎的插话：「也许这一世才是起点，也可能在上上辈子，上辈

    子才会强姦回来，更搞不好上上上辈子身为始作俑者的是meimei也不无可能。」

    「佳汝不是那种人。」顏佳汎会意到自己说了蠢话，顿时间缩了回去。

    「无论起因为谁，双方当世不晓得因果原由，下辈子理当解冤报仇，受害男人不明事出

    之因，心怀怨恨带到下下辈子加以还击，得到下下下辈子meimei再次犯罪的轮回结果。」

    「嗯……」

    「最终演变成冤冤相报何时了的窘迫局面，没有边际，无限痛苦，问我，如何停止这条

    罪孽继续恶性循环？说来简单做到比登天还难，那就是其中一方得先行放下，看淡仇恨，真

    心全意敞开心胸原谅对方，即便被玷污了身体、弄脏了灵魂，也无所无谓，看破红尘超脱世

    俗，此生停止报仇雪恨，理所当然下辈子就不再有伤害理由。」

    顏佳汎皱眉：「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

    「学佛，成佛，不就是摆脱人性情感吗？」陈陈水拍拍顏佳汎的脆弱肩膀：「大中华，

    文学造诣几千年，除了天道酬勤地道酬善，最棒的成语就是一笑置之。」

    双手盖住脸庞泪流满面，顏佳汎点头如捣蒜，虽然心有不甘，但似乎该认真考虑是否撤

    销告诉。

    「乍听之下，从古代公堂乃至现今法庭好似干涉不了天地因果，其绝然非也，一场公正

    的判决能有效削弱受害者的掛心怨念，舒缓报復意愿或伤害程度，经年累世淡化仇恨，终然

    聚增宽赦其罪的可能性。」换陈陈水摇头：「但这回……老婆婆还是劝你别再上诉。」

    「为什么？」

    「上辈子身为受害者，这一世復仇成功，却又被加害人（你妹）反咬一口，难保……不

    会加剧更深层的业障罪孽。」陈陈水温暖的皱手握住顏佳汎：「命不好，运也差，因为今世

    债主是黑道。」

    听懂了，官司继续下去只会衍生……甚至製造额外的负面因果，譬如那该死的短命法官

    ，会，会遵从师姐的宝贵意见。

    谈论结束，照惯例陈陈水拿了张报纸，提起红笔由左至右写出六组数字……

    『02』『15』『36』『10』『49』『07』

    「什么意思？」佳汎仔细研究，认真牢记还是看不出任何意义。

    「提醒你……千万提防这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