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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一宁才十八岁,但已经学了十年鼓,底子很好,之前帮烂苹果的鼓手救过一次场所以认识了闻又夏。他一直没有固定乐队,有经验的不想带他玩,觉得年纪太小了,而同龄人那些闹着玩的乐队,卢一宁又不太看得上。 他来这儿,纯属因为闻又夏选了邱声。一开始都担心他们的乐队临时拼凑,真排练起来才发现磨合并不困难。 顾杞的吉他技术不差,而且跟邱声配合了很久,有队友的默契在。而贝斯 鼓的节奏组就更没问题了,闻又夏和卢一宁都是个人能力很强的乐手,简单沟通后就知道彼此想要什么感觉。排练时有点高低音区的分裂感,这是新乐队常有的毛病,只能交给时间。 排练室只有一扇窗,从那里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海滩。同楼层的另一端有舞蹈班和瑜伽班,偶尔他们休息时,会在走廊捡到跑来看热闹的小姑娘。 瑜伽班的女老师来送过喝的,邱声拿了一次,感觉女老师可能喜欢闻又夏。 但顾杞说:人家明显是对你有意思! 邱声: 第二天女老师再来送饮料,邱声把卢一宁推出去了。 他很清楚自己对异性没有感觉,而现在,邱声更是一心只想闻又夏。 银山的名字就诞生在他们开始排练的某个黄昏,大概已经过了一两个星期?基本磨合没有问题了,邱声记得起完名后没多久他们就把《五月雨》的谱子全部编完快开始整首歌的练习。 当天排练得还算愉快所以天没黑就结束了。卢一宁晚上要帮人打鼓,顾杞去上夜班,他们俩走的时候邱声正收拾乐器。 杞哥今天终于体会到你的好了。他轻快地说,有个稳的贝斯手,他偶尔也不用那么紧张 闻又夏站在窗边,他望着海面发呆,突然问:乐队叫银山怎么样? 排练室朝向不算很好,西晒严重,每到傍晚六七点钟时海风就冲进了这个房间。夕阳粼粼的光水一样地从深色地板铺开,尽头抵达底鼓的金属边上,惊鸿般地闪了闪。 很好啊。邱声没问更深层次的含义就点了头。 闻又夏站在门口等他。 艺术中心人少,电梯时常短暂罢工。他们的排练室在二十七楼,这天出去后半晌没看见电梯工作,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邱声叹了口气,自觉地去走楼梯。 好在他们是两个人,一路聊天,下几层就休息一会儿。 他想着顾杞的话,不知不觉问出了口:我听说Woken和桃色新闻都找过你。 嗯?闻又夏疑惑他怎么知道,是给我打过电话。 那你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我比他们差远了吧,Woken的许然还是美国留学回来的 你没有比他们差。 楼梯间空空荡荡的,闻又夏的声音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膨胀成一朵云,把邱声托着飘在半空。他踩不着地似的,脸开始发热:是嘛。 闻又夏往楼下走:邱,乐队最重要是什么? 啊,技术?能力? 工作的话靠技术就够用,但你想做的应该不止这些,是吧。 邱声感觉闻又夏哪里不一样了。 他飘飘然地想:以前的闻又夏难道不该觉得工资是考虑的第一因素吗?现在又在问这些,难道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居然高过白延辉? 邱声说:我想能够这次做久一点,就我们四个人,不要再换,朝一个目标走,你会不会觉得太简单? 这事很难。 邱声点点头,他知道乐队能长久坚持不比改变自己容易。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合适。因为走动,好几个字仿佛黏在一起,闻又夏说话总不肯用力,随时会被楼梯间漏进的风吹散,技术好不好都是次要的,如果不合适,就会撞得浑身是伤,也会后悔选了对方。 邱声问:所以你觉得我合适? 闻又夏一脚跳过三四个台阶,单手扶住贝斯琴包:差不多。 万一我也不合适怎么办? 不知道。 到时候我们也会浑身是伤吗? 不知道。闻又夏抬起头,他站得低,自下而上地看邱声,所以我有时担心你会后悔。 后悔? 他的确怕后悔,但是面对闻又夏呢? 不可能吧。邱声说。 这次是你选了我。 那又怎么了? 闻又夏沉默许久,最终只说:没什么。 面对邱声的眼睛他不得不将伤人的假设先放在一边,他本来想说,我们对彼此了解还不够,等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可能会失望。 失望了,后悔现在的决定,后悔信任他。 但邱声明显没有想那么多。 邱声在这些问题上十分单纯,他以为闻又夏是烂苹果后遗症,如果说清楚点也许闻又夏就不会纠结后悔。但他自己也没办法准确概括对闻又夏执着的原因,激素吗,或者一下子被触动了所有细微神经末梢?那天语无伦次的一大堆有的没的,现在再让他说一次邱声都不一定能完整复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