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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顾风檐同床简直是一种折磨,霍端心里忿忿不平,多半是对自己不争气的厌烦。 “睡吧。”他翻了个身,被子往过一堆,把顾风檐裹得严严实实。 顾风檐要动,他忙道:“别挪,饶了我吧,祖宗。” “端午还没到,你裹粽子呢?”顾风檐莫名其妙笑道,“把我热死对你有好处?” 从被子里总算露出一只胳膊,衣袖堆拢,羊脂玉似的胳膊明晃晃地在霍端眼前招摇。 霍端无奈,把他袖子扯好,却没再塞回去,鬼使神差地一只手隔被搭在顾风檐身上,轻拍着,“不然我给你唱个摇篮曲?” 他声音低低的,很好听。 顾风檐心中软的滴水,挪近霍端,嗤了一声,“你可拉倒吧,睡了睡了。” 说完还真闭上了眼睛,霍端借着过窗的月光,一低头就能看见他嫣红水润的唇,挺翘的鼻尖,入水浓墨似的眉眼。 他慌忙弓起身子尽量不碰到顾风檐……今夜难捱。 河对岸鸡刚鸣一声,霍端就如蒙大赦地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刚出房门,霍阿爹也正从屋子里出来。 “你这一夜干什么了?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霍阿爹皱眉。 霍端有苦难言,他干什么了? 他基本没睡。 顾风檐睡觉不怎么老实,到了后半夜一个劲地往他怀里缩……怀里抱着个温软的人,还是自己起了不轨心思的人,霍端备受折磨。 他强自笑笑,“蚊子太多了,没睡好。” 这时候身后门轻响,顾风檐神清气爽地朝霍阿爹打招呼,“阿爹起这么早?” “睡着也腿疼,反而睡不着了,我去喂鸡鸭,你们洗完脸看看吃什么。”霍阿爹把霍端抛之脑后,拄着拐杖往后院去。 顾风檐瞧霍端,却见他一脸苍白,黑眼圈跟十宿没睡似的。 “霍总这是趁我睡着了夜会女鬼去了?瞧你跟被榨干了似的。”他伸了个懒腰,含笑道。 女鬼能有你厉害……霍端暗自吐槽。 “我会什么女鬼,我这是被爱往人怀里拱的狐狸榨干的。”他凉嗖嗖道。 霍阿爹围着鸡鸭往后山上赶,顾风檐怕啄了药材,也去帮忙,不怀好意地给霍端丢下一句,“狐狸说霍总怀里挺舒服的,今晚还来……” 霍端正打水洗脸呢,盆都掉了。半天顾风檐原是知道的,或许还是故意的? 顿时他心里挺舒爽的,唇角都带着笑……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夜熬的都值了,甚至觉得再熬十个通宵都没问题。 然而顾风檐丝毫不知道霍端这些心思,他说那一句话,也就是顺口。 …… 早饭吃的还是白粥,煮起来简单方便,配着昨日剩下来的紫苏桃子姜。 吃完饭等清晨露气散了,一家人又把屋里的药材拿出来晒上。 时间尚早。 顾风檐边收拾边对霍端道:“霍总,晒完去一趟梁先生家吧,你生病抓药的钱还没挡清,顺便也问问他考虑的如何。” 霍端点头,“下午估计也有要来卖药材的村民,对了……钱还够吧?” 卖药材的钱都是顾风檐管着的,霍端这里也有一些,都是每回顾风檐给他的零花钱。 想到这里,霍端莫名开心……这样就像是妻子管钱,每月再给丈夫固定的零花钱似的。 两三百斤药材差不多花了一贯钱,余下还有许多的。 顾风檐道:“够的,等这批药材卖了,若是东福楼那边生意再好些,差不多就能寻思着给阿爹治病了。” 霍端点头。收拾完了药材,顾风檐拿上些钱才一道往村口梁成则家去。 梁家这时候也刚吃过早食,梁成则和沈尧成婚十多年了,膝下却没有孩子,偌大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 两个人把木桌上的碗筷往屋里捡,梁成则正想开口跟沈尧说帮霍端他们炮制药材的事,却听见霍端和顾风檐来了,便把人引了进来,招呼着坐。 “霍家小子和夫郎可吃过饭了?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们做点儿。”梁成则捡碗筷去了灶房,沈尧留下陪客,笑眯眯道。 沈尧平日里深居简出,不怎么参与村里的八卦团体,顾风檐对他摸不准,此刻见他笑眯眯的,语气极和善,便知道是个好相与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雇梁成则这事必须得沈尧点头才行,若他要以这个拿捏霍端和他,那就麻烦大了。 “沈叔别劳动,早上做的大米粥,我们吃过了才来的。”顾风檐拿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五十多文钱。 他把纸包双手递给沈尧,“前夜里霍端生病,那么大的雨,多亏了梁先生肯跑一趟。梁先生人善,不肯收诊费,但这救命之恩我和霍端不能不记,这点微薄药材钱还请沈叔肯收。” 沈尧见他动作语言都知礼,人也盘条亮顺,心里更觉得霍端娶了个好夫郎。 “你梁叔不肯收,我也不敢收。再说,你和霍小子成婚时我也没去,这钱就当是给你包个红包了。”沈尧笑道。 梁成则从灶房出来,正巧听见了,便接道:“你沈叔说得对,切莫再推来推去了。什么钱该收什么钱不该收我心里有数着,亏不了。” 顾风檐见状,只能把钱收回去,和霍端交换了个眼神。 霍端站起来朝梁成则作了个揖,“梁先生救我一命,我一定记得,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