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到草原后 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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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劝喝了酒了多坐一会儿,赛罕说没喝多不碍事,看了眼对面坐的妇人让她别说话。 巴虎这个主人都没开口留人,客人也只是泛泛劝了几句,见坚持要走也都起身想送。 “别多礼,你们坐,让巴虎跟蜜娘抱着孩子送送就行了。”赛罕按住宝音爹,再三说别多礼,率先离桌出了毡包。 蜜娘跟着巴虎什么都没问,送人的时候也都是巴虎在说话,在巴虎跟赛罕一起进来时她就察觉了两人的情绪不对,应该是叔侄两人有了口角。 “我们走了,有空到戌水了带着孩子去吃顿饭,认个门。”赛罕牵来了马车,扶着人准备上车。 在儿子儿媳眼皮子底下,妇人脸上有些发热,没把手递给他,一抬脚踩上了车辕。今天这趟过来她话很少,上了马车了也只是看看巴虎跟两个孩子。 “有事了去找我,我是你娘,别瞒着我。” 这话是对巴虎说的,他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走了。”赛罕关上车门,朝两个胖娃娃吹了个口哨,见孩子笑了他眼里也泛出了笑。 马车走远,巴虎跟蜜娘抱着孩子进屋招待客人。另一头,车里的人推开车门跟男人坐到车辕上,“你跟巴虎?” “嗯,他找我说了些话。”赛罕把巴虎的意思传达给阿润,“他是个好儿子,也是个好爹。” “我就说不来了,你非要过来。”她在巴虎面前总是气虚,也害怕给他添麻烦。 “我总要来看看我们下一任的族长。” 妇人信了,“有巴虎在,吉雅肯定是个好的。” 在今天之前赛罕要是听到这话是嗤之以鼻的,现在是信了。 …… 送走客人后,蜜娘和巴虎拎了个椅子坐在外面,孩子过周岁,爹娘忙得像个狗腿子,胳膊腿伸直了都是酸疼的。 “你小叔走得挺突然,跟你闹不痛快了?”蜜娘仰着头眯眼看游动的云,云层看着好厚,她每逢看到就想陷进云里,一动不动地躺着也好。 “他跟我娘近几年应该是不会来了,我给他说了,不想过多来往,怕外面的风言风语影响到其其格和吉雅。” 蜜娘也有这个担心,从小叔跟她婆婆进屋,屋里坐着的人就不时打量这两个人,还是人老脸皮厚,在打趣和探究的视线下还相互挟菜,她都没眼看,触碰到宝音娘的视线都讪讪的。 “接下来一个月我都不出去串门了。”蜜娘看巴虎起身,她脱了鞋把脚搭在他坐的椅子上,歇一会儿还要剁rou灌rou肠,好在盼娣她们帮她把灶房收拾了,孩子也吃饱睡了,不然要忙的事更多。 巴虎拿了扫帚去扫地,毡包门敞着散屋里的油腻味儿,“rou你先别动,过一会儿我喊人过来剁,人多也干的快。”宰了头牛还剩了一大半,羊rou没剩多少,余下的也都是羊内脏。 蜜娘应了声,又歇了一会儿穿鞋起来把四条牛腿都给搬了出来,去库房舀了瓢牛羊吃的粗盐搓在牛腿上。 草原上虫多,就抹盐这一会儿功夫就飘来了一团团闻着腥味飞来的瓢虫,蜜娘喊着让巴虎烧几坨牛粪熏虫。牛腿挂进毡包里还戳了牛粪进去熏,这也意味着开不了门,一开门就又有飞虫飞进来。 “牛腿要闷坏。”巴虎再一次给蜜娘说,在她提出要做腌rou的时候他就说过。 蜜娘皱了眉头,她也察觉了,之前巴虎给她说她还不信,想着草原上风大,热也就热晌午那一会儿,温度不高再有风吹,应该坏不了的。 哪想到飞虫多到都开不了门。 “算了,今晚和明天给炖吃了,rou肠也不灌了,把牛rou拉出去卖了算了。”看样子rou肠也只能在冬天做。 巴虎见她放弃,脸上露了笑,挨了一拳也高兴,眼看着rou发烂发臭,他心疼。 马车上铺上牛皮,巴虎把拆卸的牛rou块儿都给搬上车,砍刀和秤还有草绳。 “可以走了。” “再等等,我把其其格和吉雅喊醒也带上。”蜜娘对卖东西总是格外兴奋。 车尾放个箩筐,两个娃一人坐一边,巴虎在前牵马,蜜娘跟在后面走,边走边喊卖牛rou,看到人就问买不买牛rou。 其其格和吉雅也跟着叫卖,他俩最多只能说两个字的,像卖牛rou喊不出rou这个字,还绕得舌根打不过弯,口水顺着嘴角流。 巴虎就是个砍rou称秤的,出声也是问要哪一块儿,要几斤,坚决不叫卖。 “你们这卖牛rou还把娃带上了,可真够卖力的。”宝音娘听到声也出来买了一刀rou,一家人心齐,拉车叫卖的苦活都变得有意思。 “带其其格和吉雅出来玩玩,免得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蜜娘给袖子翻了个面,擦掉两个娃嘴边的口水,孩子的性子都随她,喜欢凑这个热闹,坐在筐里也不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来买rou的人。 “来,钱给你俩。”宝音娘把一把铜板扔进箩筐里,“你娘叫卖,你爹砍rou,你俩收钱,都出力了。” 蜜娘跟巴虎也觉得这个法好,再有来买rou的,直接让人把钱给两个小掌柜。 “阿姐,你家卖牛rou啊,你等着,我去喊我娘来买。”小丫头往家跑还帮她喊生意,“做饭好吃的阿姐来卖牛rou了……对,就是养蜜蜂的那个阿姐……今天卖的是生牛rou,不是牛rou干……” “阿姐?”巴虎扫了蜜娘两眼,“你都有两个娃了,人家喊阿姐你也好意思应?” “我年轻。”蜜娘笑的得意,有人喊她就好意思应。她知道巴虎在计较啥,他一直被人喊做阿叔,哪怕是站在她身边。 这不,有个齐他腰高的七八岁小子指着牛腹说:“叔,给我割这一块儿,我爹爱吃这块儿rou。” 巴虎气闷,但又不好意思说他只大了他十一二岁,称不上叔。 “你念了几年的书了?”他割rou的时候问。 “两年了。” 啧,又一个在学堂里瞎混的,叔跟姐都是两辈人,他指着蜜娘说:“这是我媳妇,你喊我喊叔就不该喊她喊阿姐。” 小孩子才不跟他论这论那,只凭高兴,接了牛rou把铜板撒在小掌柜的胖腿上,梗着脖子说:“又不是我爹娘,你休想管我。” 说完还不罢休,对着笑眯眯的蜜娘说:“阿姐你再等我几年,等我长大了我娶你,他凶巴巴的不是个好人,你别跟他。” 围着车买rou的妇人听了哄然大笑,尤其是看到巴虎脸黑了,笑得更起劲。 蜜娘也笑,“那不行,你来晚了,我孩子都生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转到河西边的时候, 车上零零碎碎的还剩十来斤牛rou,蜜娘收拢了给盼娣她们三个送去。正值黄昏,她们也刚赶羊回来, 坐在毡包外面在煮羊奶。 “坐会儿喝碗奶再走?”盼娣让出她坐的板凳。 “不了,巴虎还带着孩子在等我。”蜜娘把牛rou递给莺娘, 来漠北两年了, 莺娘长胖了也长高了。 巴虎瞅到蜜娘过来,张开手迎着跑过来的两个孩子,走路刚稳,一跑就要摔, 两个rou坨坨像羊羔子一样撞进他怀里。 “娘来了,坐车回家了。”他一手掂个娃给送到车上。 “娘!”其其格尖声喊。 蜜娘重重“哎”了一声,快跑两步坐上马车,搂着两个娃坐她腿上,“车夫, 能走了。” 男人一愣,反应过来瞪了她一眼,“有人喊你阿姐, 不是喊你小姐。” “你喊不就得了。” 他吃饱了撑的?巴虎冲马屁股甩了一鞭, 慢吞吞的顺着河水往东走,到了家门口,牧仁大叔和朝宝也赶着马车送牛奶回来。 “东家, 今晚挤了十一桶奶。” 巴虎点了下头, “今天中午剩的菜你们待会儿喊人来给端回去。” “烤全羊呢?”朝宝先问,晌午吃了饭回去的时候白梅还跟他说烤的羊rou好吃。 “你们几个分分, 别一个人给端走了。”巴虎不吃宴席上剩的菜, 再加上屋里还有四条牛腿还要吃, 晌午剩的饭菜都让仆人端了回去。 牧仁大叔在院子里煮奶的时候,巴虎提了火炉子出来,架锅加水把牛腿上的粗盐洗干净,砍成两半放锅里大火炖。 蜜娘从河里提水回来进屋烧水,趁着天还没黑先给两个孩子洗澡,洗澡水再拿来泡衣裳,其其格和吉雅那沾了狗毛的衣裳只能提到流动的河水里才洗的干净。 “巴虎,你别忘了熏毡包里的蚊子和虫。”蜜娘给其其格和吉雅穿好衣裳给提出来,“洗澡后不能再摸什么?”她蹲着问两个娃。 “土,虫虫,狗狗。”其其格大声说,说的再大声也不耽误她是个不长记性的,看到大斑小斑蹿了进来,立马招手喊斑斑。 “巴虎,看好你的娃啊,再弄脏了你给他俩洗。”蜜娘把孩子扔给他。 “之前不是说好了?是你的娃,你说话语气好听点,我是帮你看孩子。”巴虎拿孩子没办法,只能把大斑小斑先撵出去,“还不到吃饭的时候,等饭好了再回来。” 蜜娘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坐在凳子上搓脏兮兮的衣裳,趁着最后一抹余晖去河里净衣裳,西边的落日倒映了一角在河水里,橘黄色的落影在破碎的河边泛起褶皱。 等蜜娘提着篮子回去,牧仁大叔已经把牛奶熬煮开又倒进了奶桶里,盖了棉布提进毡包,看到她进来问喝不喝。 “我不喝,其其格和吉雅喝了?” “喝了,我给舀了两碗送过去了。” “行,忙完了你也歇着,饭好了我喊你。”煮的牛奶放一晚,明早撇了浮上来的奶油搅打出黄油,黄油压一天沥出水分就能用油纸包起来,保一年不坏。 巴虎把毛毡扯出来铺在地上,其其格和吉雅躺在上面打滚、翻跟头,兄妹俩撞在一起了瘪嘴哭两声,不等人安慰又玩做一团。 映着火光,巴虎看了蜜娘一眼,狭长的眸子在点点火星里泛出意味不明的光。 蜜娘路过扫了他一眼,晾了湿衣裳脱鞋也坐在了毛毡上,搂住扑过来的大闺女,想摸摸她的背出没出汗,但她的手在河水里泡得冷冷的,刚沾了点rou她就尖叫一声,像只小rou虫扭走了。 其其格走了,吉雅又来了,他站在蜜娘怀里搂住她脖子,亲昵地喊娘。 才会说话的孩子已经知道害羞了,撒娇还扭扭捏捏的,还总是慢meimei一步。蜜娘顶着他的额头低声跟他说话,“是不是想睡了?” “不想。”他靠在他娘肩上玩她的头发。 蜜娘还没洗澡换衣裳,身上还有上午钻在灶房里染上的油烟,又出了汗,一整天下来她都嫌弃身上的味难闻。 她推开吉雅,“娘身上臭,别贴我身上。” 话长了,他只听懂了臭这个字,他紧紧抱住,奶声奶气说不臭。 其其格见了来扑过来,兄妹俩一前一后抱着蜜娘,没安静一会儿又扶着她转圈圈,他俩不嫌晕,蜜娘都被转的眼花,只得闭了眼。 天上挂上繁密的星子,锅里的香味儿越来越浓,蜜娘跟巴虎抱了两个玩累了在毛毡上睡着的孩子进屋放床上,毛毡里还残留着牛粪燃烧过后的味道。 一条牛腿三个人吃不完,起锅了巴虎先把牛腿rou切下来了一半,明早热一热就着凉牛奶又是一顿。 洗了澡洗了头,巴虎和蜜娘坐在毛毡上,轮流着给对方擦头发,大斑小斑趴在一旁啃牛骨,那是狗啃过剩下的,狗窝里只有大黄在,其他的九只狗都去牛羊群里守夜去了。 牧仁大叔毡包里的油烛熄灭,小院里只有火炉子里的余灰还闪着星星火光,天上的月亮隐进云层,眼前的光景陡然一暗,入耳的声音越发清晰,啃骨头声,潺潺流水,草丛里的虫鸣,越过山坡的牛哞羊咩,遥远的草原上孤狼垂垂老矣的不愤…… “其其格和吉雅一岁了,一年前的今天,你生下了他们兄妹俩,我捣了半天的酥油,手抖得不敢抱孩子,你也太过失力,坐起来吃饭都要人扶。” 蜜娘安静地听他回忆,并不搭话,可能是生孩子太疼了,那天的记忆她都模糊了,但生孩子的前一天和后一天,发生了啥事她都记的清楚。 “一年前的十个月前,其其格和吉雅在你肚子里落地发芽了,你还记得是哪天吗?” 蜜娘感觉不对,心生警惕,摇头道:“时间太久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