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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多阳立马伸手往后摸,后边的绳子确实挂在睡衣的衣领边边上。 双手往后整理着,那两根手指却勾着绳子往上:“摘下来。” 黎多阳:“啊?” 裴时屹动作很快,胳膊一抬,整条绳子连带玉坠都被他提了起来,轻轻从他脖颈脱离。 车窗开了一半,风得他们头发都有些乱,黎多阳被发丝挡住一半的视线里,少年拿出一条细长的白色珠链,随后取下玉观音上的那条红绳,将玉观音挂在珠链上。 黎多阳:“……诶?” 裴时屹脸上看不清情绪,眼睑垂着凑近过来。 黎多阳一边耳朵里是风声,另一边耳朵是少年均匀的呼吸,片刻后,脖子上冰凉凉的,多了一条珠链。 细瘦的脖颈几乎与那圆润腻白的细小珠链融为一体。 那只手又绕到前面,将玉观音放入他领口之中,随即偏转过头,目光虚虚地落在空气中。 黎多阳询问的话还没出口,他便像是有所预感地皱眉道:“这是原来的挂绳,我之前落在家里了。” “……哦。”黎多阳上手摸了一把,凉丝丝的,手感很好,他把旧红绳扔到一边,“这是什么材质的?好舒服,我喜欢这个。” 裴时屹余光瞥了他两眼,再次看向空气:“……一堆破石头而已。” 车子到大门外停下,黎多阳远远看到了黎东成的车子,下车后就朝那边招手。 那边车门打开,下来的却是体型修长的黎淮。 黎多阳傻了几秒:“哥?” 黎淮比开学离开江雲市时又高了一些,轮廓棱角分明,其实也没有很久不见,可再回来,神态间却多了几分成熟,只是一张笑脸在看到他身后的裴时屹时,变了一变。 黎多阳原本想过去,胳膊一紧,被跟着下车的少年攥住。 他回头:“怎么了?” 两辆车之间约莫有五六十米的距离,裴时屹绷着一张冷峻的脸,走到他跟前,想也不想便微微往下一蹲。 黎多阳:“你干嘛……” 裴时屹薄唇抿了下,声色俱厉:“我不背你,你怎么过去?” 黎多阳:“……” 他下意识往前边驾驶座看了眼,张叔停车后就接了个电话,似乎是裴老爷子的,到现在都在打电话,并没注意到他们后边这离谱的一幕。 黎多阳混乱地说:“我能走,我又不是腿断了,而且你比我伤势还重……” 裴时屹似乎不想跟他磨蹭下去,双手一动,竟强行把他背了起来,径直朝对面那辆车走去。 黎多阳吓得不轻,本能道:“可如果从你背上摔下去,比走不稳摔倒更严重。” “……” 车上打电话的张叔终于看到了这一幕,当即喊道:“这、这可不行啊!少爷你腿还……” 张叔下车追时,裴时屹已经顶着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把人背到了黎淮跟前,原本还要继续往前走,被对方板着脸拦下:“我弟怎么回事?” 裴时屹腿上有伤,挣脱不开黎淮,脸色更白了。 黎淮表情也彻底冷下来。 “哥,他腿上还有伤,不能这么折腾,你先把我弄下去吧……”黎多阳在裴时屹背上干着急,再去医院他一年的零花钱都要没了,提醒裴时屹,“我双腿真没废……” 少年死死钳着他没有伤处的大腿,他现在膝盖还没好,也不敢乱跳。 张叔过来的时候,黎淮已经寒着脸把弟弟从裴时屹背上托下来,他扶着黎多阳,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少年。 “两个孩子昨天玩游戏摔的,没多大事儿……”张叔看黎淮眼神和以往不一样,连忙解释,“阳阳哥哥是吧,你是从B城回来的吗?好久不见啊。” 张叔参加过黎淮的升学宴,认得他。 黎多阳也怕黎淮误会,说:“我是在外面滑滑板摔的,他们帮了我忙。” 黎淮继续盯着裴时屹,片刻后,看看弟弟,神色舒缓了些,对张叔和裴时屹道:“谢谢了,弟弟麻烦你们不少。” 张叔笑着摇头:“哪有。”再看一旁的少年。 裴时屹紧绷着双唇,看了黎多阳一眼,转身开始往回走。 张叔连忙过去要扶,被拂开,回头看着那对兄弟,长叹一声。 黎多阳被黎淮扶上车,车上没别人。 他问:“爸呢?” 黎淮说:“爸还在忙工作,我替他来接你,早上就回来了,没提前说就是想吓你一次,结果你把我吓到了。” 黎多阳以为他说的是摔伤:“不严重,假期内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不影响上学。” 黎淮睨了他一眼,望向后视镜中远处那辆熟悉的车,眼神复杂,沉默地发动引擎。 车里有很多哥哥带回来的好吃的,还有两包香喷喷的炒栗子,他摸了摸,说:“哥,可以给我一包吗?” 前面传来一声笑,黎淮说:“就是给你的。” 傍晚的风中,黎多阳打开车窗。 裴家那辆车也朝这边开了过来。 后座的车窗同样是开着的,黎多阳看到了少年侧脸,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对方有些失落。 他喊了一声:“裴时屹!” 车窗内的少年目光微转,顷刻看过来。 黎多阳将包扎紧实的炒栗子递过去,看对方怔住,索性一个用力扔进车窗,随后在最后一抹晚霞中挥了挥手:“谢谢你请我吃的鱼,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