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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事到临头他突然想起一事,往日里用佛印轮都以苍何来发动,眼下失了趁手的兵器确然多了不少阻碍,只得临时变换思路,借助先前凝成的屏障来做媒介,边加固屏障边刻印法阵。 在佛铃花雨的掩护之下,一番功夫未曾白费,这约莫要归功于此方世界里见识佛印轮的人并不多,至少主君尚未习得佛印轮之术,至于其他人就更是孤陋寡闻了。如此一来倒是起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唯一的缺点就是耗费了更多修为。 不过,关于敌军是否留有后招的担忧,在见到无虞的天族将士气势汹汹地追击残兵剩勇时便去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要落在主君身上。 虽说往日里他们几个同窗但有什么疑难杂症都要拎了折颜来讨教,倒并不是说自己不通医术,只是老凤凰钻研得多,对脉理用药更有心得。 因此,东华虽只是替主君略略搭了脉,仍晓得有些棘手。但凡仙者,涉及神识就要牵扯许多,乃因神识中蕴着仙者的根本,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不似躯体上的伤再如何狰狞可怖要痊愈大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也是为何他要不惜代价用佛印轮之术,只求快速解决结界中的邪祟。 主君失去意识,他亦有所感应,彼时大局已然明朗,只待收尾,他不好分心,默默催动手中术法将剩余邪祟一一压制,直至结界内重新恢复清明方才停歇。 有多年领兵打仗的经验在,此时该做些什么东华几乎不用思考:打开结界虽为紧要,清查鬼妖两族余党也很关键,须得齐头并进。 本来墨渊折颜未至,交给白止最是妥当,只是这人不知怎的围着主君不放,见他收了术法回转,立时一脸紧张地将之叫住:“文昌仙君,你快来看看!” 这得是病急乱投医了。白止与“文昌”并不相熟,他大抵还算是沉稳的性子,即便是见了方才克敌制胜的一番神通平添信任,按说也不至于如此。 白止却是一脸凝重,急急道:“他这脉象,是不是过于紊乱了些?” 东华见此应声上前,手指拂过腕间亦是一愣,这脉象确跟适才有了不同,虚浮滞涩、轻若无物,显是病情有了变化。 似在回应这句话,双目紧闭的人微蹙的剑眉愈加深锁,他在昏迷中不耐地挣了挣。豆大汗珠在鬓边凝结,本就玉白的面容快速褪去了血色,唇齿间漏出一两声模糊的低吟。 东华见他身体紧绷、意识不清,神庭处隐有光华闪过,估摸着仍是神识有损引致。原本是要与折颜会合后再行诊看的,只是当下情形断等不得这么久,这应也是白止紧张的原因。 想到此,东华将开结界、除余孽之事托付于白止,交代他务必尽快联络墨渊与折颜,自己带着主君转到僻静处张开屏障,分出元神探入他的神识。 毕竟是同源同宗,在折颜来之前,比之其他药物,还是他的修为能顶些用,况且,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阻隔其中。 主君的识海确然有些混乱,东华的元神甫进其中便堕入一片迷雾。 白茫茫一片中泛起水声,哗啦,哗啦,规则的起伏柔和又静谧,仿佛孕育着生命的摇篮,叫身处其中的人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一汪幽深的水潭从层层叠叠的雾气中显现出来,银镜般的水面被微风吹起了浅浅的涟漪,从水底透来幽幽的光,四周却仍隐在雾气里。 不知过了多久,水潭中央的微光似被什么遮蔽,不安地晃了晃,几绺银□□到水面,一道身影紧跟着破水而出,从水里缓缓升了上来。 那是一个俊秀的小少年,正是抽条拔高的年纪,白皙的面庞褪去了独属于孩童的娇嫩,逐渐显露高挺清晰的轮廓。只是一双犹带着清新水气的眸子却透着冷淡,冰魄晶魂样澄澈的瞳仁倒映着潭水,不带一丝波动,而他浑身上下参差斑驳的伤痕更衬出几分凌厉冷硬,不经意间便与人拉开了距离,不得亲近。 小少年静静拧去发上的水,胸腹间几道伤痕有些深,还兀自渗着鲜血,他却好似全无知觉,用手略抹了抹便取过挂在树枝上的白衣穿上。 一只肥嘟嘟的青鸟落在他肩上,蹦蹦跳跳将衔着的一枚红艳艳的仙果放在他手掌上,尖尖的喙拱拱那枚果子,小嘴叽叽喳喳:“东华东华你醒啦!我给你摘了颗果子,快尝尝!昨天你把那几只臭狗熊、丑大虫揍得太解气了,我刚刚去瞧,他们这会儿还鼻青脸肿躺着起不来呢!哈哈,活该!” 它展开短小的翅膀挥舞了几下,好似在回味昨日战斗的激烈,小爪子在他掌间踱了两步,许是身体过于圆润,颇有种摇摇摆摆的呆萌感。小少年看着它毛茸茸的背影、时不时颤动的尾羽,唇边略略放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青鸟想到什么似的飞回他肩上,蹭到颊边,拿翅膀尖大剌剌地拍拍他的发顶:“他们昨天说的屁话别放在心上,什么‘天煞孤星’!我呸,啄不死他们!”它煞是威风地晃晃肚皮,“懂不懂什么叫做‘集天地灵气’,没见识的东西!嘿嘿,大爷我刚刚给他们药里加了点料,叫他们好好长长眼!” “小不点儿一个,装什么大爷!”小少年长睫低垂,掩去眸中的一点落寞,轻轻捏起这只自来熟青鸟的肥翅尖,清亮的音色中有着笑意。 “怎么不是!大爷我虽然不能化形,可已经成年了,明明你才是小不点!”肥嘟嘟的鸟不服气地瞪着豆豆眼,“别说了,我会一直罩着你的!谁要是欺负你,大爷我给你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