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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儿带女去逃荒 第100节

    晚饭后,宋王氏和宋大庄果然让大家留下,一起商量玉泉庄的事。

    云初本来觉得玉泉庄让黎庄头管着,维持现在的状况就很好,但是她想到宋家是庄户出身,自家的田地交给别人种总是不放心,便不再多言了。

    自从上次宋刚提出要去玉泉庄住,大家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些思量,现在宋王氏叫了他们一起过来商量,反倒谁都不敢先说了。

    宋大庄看看四个儿子都不说话,便对宋王氏说道:“孩儿他娘,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老四让我们惯坏了,向来没什么担当,我知道你担心他年纪小不懂事,自己去庄子上做错什么事,我想要不然这么着,我跟老四去庄子上住,有我看着,你总该放心了吧?”

    宋大庄向来说话不多,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早就有了这样的主意。

    宋王氏刚要开口,宋福已经着急了。

    “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和娘都这么大年纪了,咋能分开呢?”他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还是我们一家去庄子上吧。”

    他是老大,又有儿有女,去庄子上照看也是应该的。

    “不行!”宋王氏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你现在一个月能赚三四吊钱呢,好好的营生咋能说丢下就丢下?再说过完年,小明和小阳还得去念书呢,让孩子跟你去庄子上,那他们还咋读书?”

    宋福张了张嘴,可是看到宋周氏和宋阳哀求的眼神,到底还是没有再坚持。

    宋阳还小,他总不能撇下孩子去看庄子吧?儿子和弟弟哪个更亲,他还是拎得清的。

    既然宋福去不成,就还剩下宋贵和宋诚。

    宋贵自不必说,现在做生意刚上了道,又赚了不少钱,肯定不会丢下生意去种地的。

    宋诚不敢看宋大庄和宋王氏的眼睛,吃吃艾艾地说道:“爹,娘,我们刚租下了个铺子,准备收拾收拾就开张了……”

    现在宋记的蟹rou馄饨在定阳县城已经小有名气,他的馄饨摊赚了不少钱,眼看着铺子都要开起来了,他实在舍不得这生意。

    宋刚忍不住说道;“爹,娘,我都二十岁了,你们对我还有啥不放心的啊?我去庄子上住还能干啥坏事啊?”

    他只是想去庄子上过点儿清静日子,为啥大家都把他当孩子看呢,还非得让爹和哥哥们看着他。

    云初低下头,掩住了笑意。

    在宋家人的眼中,宋刚的确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事事都要帮着cao心。

    宋王氏皱着眉头,依次看着几个儿子,最后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让你爹带着老四去庄子上吧。”

    三个大的都有自己的主意,她这个当娘的实在没法叫他们放下自己的生意,去庄子上种地。

    宋大庄憨厚地笑了,说道:“这挺好,反正我在城里也没啥正经事儿干,去庄子上我也图个自在。”

    “不过,”宋王氏神情严肃地开口,“你们去庄子之前,得把老四的亲事定下来。”

    “啥!?”宋刚大吃一惊,噌地站起身来。

    他去庄子上住,跟娶媳妇有什么关系?

    宋王氏瞪了他一眼,提高声音说道:“你要是去了庄子上,还能说上亲事吗?不把你的亲事赶紧定下,只你爹和你两个人在庄子上,没人照看你们,叫我怎么放心?”

    宋刚下意识地瞟了云初一眼,见云初一副淡淡的模样,不由得移开了目光。

    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宋王氏犀利的目光,见宋刚这个样子,宋王氏越发坚定了尽快给他定亲的决心。

    “就这么定了,先给你的亲事定下来,你再去庄子上!”宋王氏一锤定音,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都多帮着留意,看谁家有合适的姑娘,咱家这条件也不挑人家啥,只要老实本分,肯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

    有过茶花的经验,宋王氏认为宋刚要娶的媳妇绝不能是个漂亮机灵的女孩子,否则以宋刚的智商,肯定管不住自己媳妇。

    宋刚听在耳中,越发灰了心,低下头一言不发。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又说了几句闲话,大家就散了。

    宋贵回到家里也极少在家待着,跑到街上到处寻铺子,问要不要收毛皮和山珍特产的。

    他带的货不多,价格也划算,又赶上了年关将至,再加上宋福给介绍的几个铺子掌柜,不过三四天就卖光了,宋贵算算这么一批货物又赚了二十多两银子。

    宋贵交了十两银子给宋王氏家用,又赶紧去乡下收海产去了。

    这回他比上一次有了经验,不过六七天就收足了货物,又赶着去京城送货了。

    ? 第123章 夫君

    宋贵走的第二天, 定阳就下了一场大雪。

    定阳比宋家村那边靠北,冬季也更加寒冷些,像这样的大雪, 在宋家村是极少能看到的。

    幸好宋王氏早早就把宋贵带回来的毛皮裁剪好做成了衣裳,看今天下了雪, 赶紧拿出来给云初穿上。

    云初见宋王氏交给自己的衣裳不止一件皮袄, 竟然还有一件厚厚的皮裙,不禁十分讶异。

    “娘, 不是就一件皮袄吗?这裙子哪里来的?”

    宋王氏探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娘在家待着又不出门, 穿啥皮袄?索性给你做成一套的, 这样下雪天你出门也省得冻着。”

    云初没想到宋王氏竟然把她自己的羊皮让给了她,又是意外又是感动。

    “娘,这皮袄是二哥孝敬您的,您怎么能给我呢?”云初拿出皮袄, 塞到宋王氏手里,“这里冬天冷, 您可得多穿点儿。”

    宋王氏却死活不要:“这是我给你做的一整套, 你拆出来给我干啥?再说, 这都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我哪儿穿得上?”

    她硬是把袄子套在云初身上,一副不容她反抗的样子。

    “时辰不早了,你别跟我在这儿拉拉扯扯的,赶紧穿上衣裳,别让医馆的人等急了!”

    云初推辞不了, 只好说道:“那回头我再寻一件好皮子给您。”

    她一个做小辈的, 总不能自己穿着皮袄, 看着宋王氏这个长辈受冻吧。

    “我这棉袄还是新做的呢,要啥好皮子?你快走吧,要不然一会儿就晚了。”宋王氏看看外面的雪地,又说道,“大雪天路滑,我叫你大哥赶车送你去。”

    云初只好换上了新衣裳,这套衣裳是宋王氏亲手做的,把毛皮翻在衣裳和裙子里头,外面缝上布料,穿在身上又挡风又保暖。

    宋王氏细心,还用剩下的皮子给云初做了双羊皮靴子,鞋底纳得厚厚的,下雪天走路也不怕。

    直到看完了上午的病人,这雪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下得越发大了。

    李茂那边担心云初出行不方便,早早派了马车候在道济堂门口,接了云初过去。

    云初见到傅景胤,像往常一样给他施过针,然后让他休息一会儿。

    闲来无事,云初走出了屋子,站在廊下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身后房门一响,转过头就看到傅景胤走了出来。

    “你刚施过针,怎么就出来了?”云初微微蹙眉,“外头冷,别吹着你了。”

    听到云初语气中掩不住的关切,傅景胤的神情柔和了几分。

    “这些日子承蒙云娘子给我治病,我觉得身子好多了。”他顿了顿,微笑着补充道,“而且我穿得厚,不怕风,倒是云娘子你,连件披风也没穿,当心着了凉。”

    一旁李茂察言观色,连忙取了件傅景胤的披风送过来。

    傅景胤接过披风,很自然地要给云初披上。

    “这件是新做的,我没有穿过,云娘子不要嫌弃。”

    见傅景胤靠近,云初下意识地躲避,披风就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傅景胤微怔,云初已经接过披风,随即自己穿好了。

    “多谢景公子。”

    傅景胤眼底划过一抹落寞,转瞬即逝。

    李茂在一旁暗暗叹气,自家主子什么事上都聪明,唯独对女人没经验,就算讨好也显得有些笨拙。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这场合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傅景胤站在云初身边,与她一起看着眼前白雪皑皑的院落。

    “云娘子喜欢看雪景?”

    云初笑了笑,说道:“难得下这么大的雪,便想多看看。”

    傅景胤沉默了片刻,声音不由得低沉了下去。

    “你想家乡了吗?”

    这样的大雪也只有地处北方的京城才有,兴陵那里只怕多少年都难得一见。

    云初仔细地搜寻了一下回忆,倒是想起原主曾经在京城里与亲友们雪中赏梅,围炉夜话之类的情形。

    不过这些并不是她的亲身经历,对她也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云初说道:“没有,只是我二哥昨儿刚出远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场大雪耽误行程。”

    话虽这么说,可她刚才回忆的表情并没有逃过傅景胤的眼睛。

    若是海家没出事,今年冬天她还是会像往年一样,在京城跟家人和闺中好友赏雪闲话吧?

    “你……家里人,对你还好吧?”傅景胤问道。

    虽然不是她真正的亲人,可是她连下雪都惦记着出了门的哥哥,想必跟宋家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是啊,我爹娘,哥哥嫂子们都很疼我,要不然我一个……”云初想起傅景胤不喜欢听到孀居守寡之类的词,言辞委婉地说道,“我带着孩子寄居在娘家,家里人对我们都极好的。”

    她临时换了个说辞,傅景胤又哪里听不明白。

    他想起宋王氏放着自己的亲孙子孙女在一旁,反而亲自带着全哥和安安,心里便信了。

    只是听说宋家人对他们好,傅景胤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明明这些本该是他做的事……

    云初见他迟迟不语,便说道:“外头有风雪,你还是不要久待,快进屋去吧。”

    傅景胤回过神来,笑道:“不妨事,我这些日子身体越来越好,从前的毛病也没再犯了。”

    难得能有机会跟云初闲聊一会儿,他哪里肯就这样回屋去。

    算起来云初给他治了有半个多月了,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明显的变化。

    饮食虽然清淡了,饭量却涨了不少,夜里也比往常睡得踏实,

    往年一到秋冬季节,他犯病就会愈加频繁,自打云初着手给他医治,他这些日子都没有再犯过病了,甚至疼都没有疼过,傅景胤觉得自打他出生以来,他的身体从来没有现在这样轻松自在过。

    而他对云初从最初的怜惜和歉疚,到后来的敬佩和感激,到现在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对云初的感觉,

    随着云初日日给他医治,与他相伴,他对她竟然又多了几分依赖。

    可他越是在意云初,越是不敢轻易告诉她真相。

    他怕她会生气,会恨他,甚至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