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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和弘昼,还是皇上多看顾些吧。这些做额娘的都难免太疼孩子了些。” 顿了顿,太后却忽然想起敏敏来:“倒是信妃,不知是年轻,还没到疼孩子的年纪还是怎的,待敏敏便没有看护眼珠子似的,倒是很舍得放手。” “皇额娘说的是。”皇上点头赞同。 姜恒对敏敏的教育方式,虽然不敢尽展示给皇上和太后,但两人也都有所察觉,且都不约而同默认了。 次日九州清晏。 九爷难得在皇上前扎煞着手,甚至露出了有点可怜的姿态主动求饶道:“万岁爷,不,皇兄!这事儿臣弟真是做不来啊!您行行好饶了我吧!”几乎要给皇上打着旋告饶。 简直要声泪俱下:四哥,我承认我以前对你说话太大声了点,但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这番情态的起因就是皇上提出让他带弘时一起南下。 九爷今日原本是心情美美入宫的,头也抬得高高的。 九州清晏门口迎接他的苏培盛还得了一个物理意义上沉的坠手的金饼赏赐,可知九爷多么意气风发了。 他心情自然是好的:外事衙门蒸蒸日上,从理藩院的附属部门剥离出来不说,还一跃成为了京中新贵衙门,许多公侯世家都想把子孙塞进来。 而他又刚刚跟法兰西商人敲定了来年的京中商馆的合同,又是大赚一笔。都说古董铺子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九爷觉得自己这差事才是。一年开张一回,就数钱数的手软! 且这世上的好事总是一起来。 现在九爷已经不满足于只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的洋人商馆忙活了,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早在外事衙门成立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瞄上了广州十三行! 与法兰西商议完京中商馆之事后,九爷连着给皇上上折子打了好几次小报告:皇上明鉴,这洋人都胆大包天到把阿芙蓉塞到紫禁城太监腰包里,何况广州十三行久跟洋人打交道,怎么可能不沾点黑。 广州港上与商行中必有些不法事,正需要臣弟这样铁面无私之人去整顿一番(抄一抄银子)。 递了五回后,终于得到了批复,皇上准了! 九爷看到朱批‘准行’二字后,其乐颠的程度还把九福晋吓了一跳,生怕爷跟范进中举似的乐出个好歹来! 而九爷从这两个美妙的红字里,似乎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长出了腿,争先恐后奔向他的场景,而他也迫不及待要去广东迎接他心爱的银子了——真是一场激动人心的双向奔赴。 这不,今日皇上召他进宫,说要吩咐他一件事,之后他便可以出发南下了。 九爷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高兴? 苏培盛是知道些内情的,心知九爷进养心殿的时候高兴,出来的时候就绝不会这么高兴了,于是连忙把九爷扔给自己的金饼揣好,然后找个地方猫起来,嘱咐小徒弟一会儿好生送九贝勒。 果然,九爷听了皇上吩咐的‘一点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带上三阿哥?弘时?皇上说的是现在的弘时?” 九爷如遭雷击。 果然,生活的本质就是乐极生悲。 于是才有了他头一回低声下气求皇上的样子。 皇上看的还有点爽。 第91章 回宫 哪怕眼前的是皇上,哪怕……再多的理由,九爷都不想带现在的弘时南下做事! 上回阿芙蓉之事,虽说皇上事后没有追究,但九爷仍然自觉要负一些领导责任的。 弘时去外事衙门是他点头的,英吉利商人的货单也是他看了批了的,好在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但九爷心里总对弘时这个素日很亲近他的侄子有点过意不去。 尤其是刚过去没多久的中秋宴上,九爷见了一次弘时。发现他整个人又消瘦又苍白,眼神少与人对视,总躲躲闪闪,更不敢去皇上跟前敬酒说话——瞧着跟从前那个总想出风头的皇长子判若两人。 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是啊,那阿芙蓉事件往大里说,可是谋害君父未成。 设身处地,九爷想想自己要是差点给皇阿玛下点毒药,那也是不寒而栗要起一身毛汗的。 于是他都不想看到弘时,何况要带弘时出门。 别的不说,就弘时这个体格,九爷真怕弘时在外头没了!这皇上的长子,在他这个贝勒王叔手里青年早夭,九爷眼前就不是银子在向他招手,而是流放地在向他招手了。 于是他抬眼再看着皇上:实在不行他就耍赖吧! 他就在这九州清晏哭求不走,实在不行就倒下,难道皇上还能强逼他一个病人带一个病着的儿子南下? 谁料就在九爷想往地上一倒碰瓷的时候,小太监的通报声响起:“怡亲王到。” 九爷就倒不下去了。 且说原本在户部核算修缮宫殿费用的十三爷,忽然收到了养心殿太监送过来的一张纸笺,上头是皇兄熟悉而龙飞凤舞的字迹:老九只怕要放赖,速来。 十三爷当即放下手头的公务。 皇上时间算的刚刚好,十三爷正巧赶上看这场热闹:呀,这不是九哥吗?这才几天,怎么这么拉了?这不是当时把我园子薅的快秃了的时候了? 而皇上专门叫了十三来看,一来是有好事兄弟二人共赏,二来就是,十三可是弟弟,老九在皇上兼兄长跟前能放赖讨饶,当着弟弟的面,就很难放下身段嚎出来了。果然九爷酝酿好的哭诉都憋在了嗓子眼里,噎的脸色都红红白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