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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管家恭敬站好,“昨天发现的。我们劝了少爷去看医生,但少爷不知是嫌麻烦还是怎的,始终不愿意去看……” “不愿意去看?”钱衷一越听这话越觉不对劲,“不愿意去医院,你们怎么不把医生请到家里来? “我看你们也不是有心要请周少爷看病的,纯粹是知道我要来、怕被我责怪吧?” 管家被骂得低头不敢说话。 训斥完下人,钱衷一转过头来,脸上写满了关心,有些着急地对周起颜道:“没事吧?除了失声以外有什么病症吗?喉咙痛不痛?” 问完就见周起颜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奇怪地看他。 钱衷一身后的王洋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钱衷一。 “钱总,您在这种时候关心人,显得挺虚伪的。别说那么多场面话了,咱今天是来离婚的。” 王洋自以为将声音压得够小,但话还是被失声之后、耳朵变得格外灵敏的周起颜听到了。 钱衷一被提醒了一句后才如梦初醒,跷了个腿换了个坐姿,自缓尴尬地解释。 “那个……我是怕你这个样子回去了,让你家里人担心。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周起颜点点头,侧身从身旁的手袋里翻找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放到茶几上推到钱衷一面前。 ——他才没误会。 想想也知道,钱衷一肯定是怕不好跟他家里人交代了、才临时做的场面戏说的场面话。他怎么可能会误会成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呢?当然不会。 就是刚才着急的表情做得太真挚了,他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相信了。 钱衷一没有急着回收桌上的小红本,继续问:“早上让人送来的协议,看过了吗?” 周起颜听言,拿起手边的空茶杯,将翻过来压在茶杯底下的离婚协议拿给钱衷一看。 白纸黑字,一式两份。 详细的条款他看不大懂,但反正该签的字他都提前签了——两份都签了。 钱衷一似是惊讶于他的效率,动作僵了一下才伸手拿起协议:“都签好了啊。” 协议是上午打印好了直接让人送来的,按理说肯定是钱衷一过目过、确认无误的,周起颜不懂钱衷一为什么还要再看一次? 拖拖拉拉的,难道是怕他在什么地方上做手脚么? “行,没问题。” 钱衷一也不知道自己在拖拉什么,动作温吞地将两份协议都看完,他伸手跟王洋拿了支签字笔,将协议压到茶几上, “没其他疑问的话,我也签字了。” 签字前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直到周起颜用耳语声轻轻地应了声“en”,他才真的将笔尖触到协议的纸面。 签字的过程极其安静,安静得写字的沙沙声都格外明显。 签完字,钱衷一合上笔盖,将其中一份放到周起颜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如释重负。 “这一份你保留吧。现在就走吗?家里的车过来了没有?” 周起颜没有伸手拿。看他的意思,应该是不想拿。 别墅的窗口上闪过一丝车火,戏剧化地响起汽车引擎声。是周家的人到了。 周起颜将手袋的拉链拉上,拿起包包起身。 钱衷一看他要走,不知怎的居然有些不舍,无意识地张口挽留。 “这就走了吗?有没有人帮忙搬行李?王洋,跟着出去看一下吧,看看有没有东西要搬。” 王洋惊恐地啊了一声:“……钱总?” 周起颜也抬头看了钱衷一一眼,感到非常莫名其妙。 礼貌之下,周起颜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又欠了欠身以示告别。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从出口出去。 钱衷一没来由地从心底升起一阵后悔,脑子一热一冲动竟想起身去追。刚有起身追出去的想法涌出时,理智又摁住了他的动作。 “钱总,”王洋伸手拍了拍钱衷一的肩膀,“差不多就可以了,这戏再做就有点假了。” 钱衷一没应也没反驳王洋的话,坐在沙发上看着周起颜纤细的背影慢慢走远,直到在拐角尽头消失不见。 唯有天和他自己心里知道,刚才的所有行为举止,并不是为了做戏。 是出自他内心……真心想做的。 - 周起颜是在三位佣人惊恐的目光中,提着手袋离开的。 不知道这惊恐是因为什么?是害怕之后被钱衷一遣退失业,还是害怕他记仇、回到周家后打击报复? 如果是怕第二点,那周起颜很想告诉他们一句:大可不必。 他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留恋,更不想今日之后再为了这个冰冷的地方、为了无情的钱家而耗费什么心神。他想做的,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可以让他安心的避风港里。 过去的东西就过去吧。这三个多四个月的事情,从此翻篇,让它在时间的洗涤中逐渐被人遗忘吧。 玄关处的行李已经被来接他的接应搬走了。周家派来的接应非常有礼貌,搬完东西后在门口等周起颜出来,一见周起颜就鞠躬问好,伸手要扶周起颜下台阶。 “抱歉周少爷,来的路上有些堵车,所以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给您发了信息说明的,不知您看到了没?希望您不要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