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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千流手臂不知磕到哪里,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将素色长袖染成了血红色。他被江离月压在身下,疼得直蹙眉。

    “你可还好?”江离月脑海里闪过方才纳兰千流扑向他的那一幕,心底有些复杂。他将纳兰千流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将他长袖撸了起来。

    很深的一道伤口,不停地往外渗血,在纳兰千流美玉一般无暇的手臂上,叫人眼底生疼。

    江离月将自己的疗伤药都拿了出来,问他,“要,要擦哪一种?”此刻竟显得有些无措了。

    纳兰千流暗骂一声,果真是个呆子!

    “给我,我自己涂。”

    江离月只好把丹药都递过去,纳兰千流随手一拿,咬开瓶塞,将药小心翼翼地洒在伤口上。许是好几年不曾受过外伤,他痛得蹙紧眉头。

    江离月低下头,有一张明月美玉般的脸映在脑海,久久不去。

    擦完药,纳兰千流脸色难看的起身,“崆峒镜之事我不会说出去,但能守住多久,就看明秀天山有多少本事了。”

    江离月收拾好自己的药,“你还要带师妹回去合籍吗?”

    纳兰千流回头看他,“我并没有想要逼她回去,只是担心她在外面的安全罢了。”

    沉默良久,他轻声道,“我会向掌教提出延迟婚事的决定,你也不必担心谢家。”

    话落,他眉心敇纹一闪,化作星芒向天门圣地的方向遁去。

    暮色苍茫,云海翻涌,有锦霞绵延千里而来,又有金光升升落落。

    “师兄,千流君呢?”江离月身形刚落到穿云梭,谢殇璃便迎了上来。

    “他已回了天门圣地。”江离月收起长剑。

    谢殇璃松了口气,“旁人都说千流君秉性孤傲,难以相处,今日看来,却并非世人所说那般。”

    江离月看了她一眼,音色淡淡,“他要回去禀明掌教,延迟你们之间的婚事。”

    谢殇璃还没来得及反应,站在她身后的谢七却是一愣,“延迟婚事?”他竟真的要等?

    江离月从两人身侧走过,被翻涌来的云海卷入其中。

    第48章 罗刹(十六)

    谢殇璃与江离月奉命查找崆峒镜已有数月,却始终不得其踪迹,谢七冷眼旁观,“问你有什么秘密你也不说,只一味自己扛,纳兰千流在的时候,你就应该向他求助。”

    穿云梭客房中,谢殇璃坐在榻上,与谢七面对面,“我连父亲都不敢说,又怎敢在千流君面前将事情全盘托出?”若是让纳兰一族知道崆峒镜丢失,一定不会放过明秀天山。

    她叹了口气,“七弟,前面就到南疆了,你去你母亲那里吧,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谢七看着她,“你真当我是傻的?即便你们不说,我猜也猜得出来,相信纳兰千流也已经猜了出来。你匆忙逃婚,家主本就心有疑虑,若不是纳兰千流执意不肯退婚,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下场?纳兰家是那么好得罪的吗?家主为了你,灵脉都割让了半条,长老们早就对此心有不满,若非他,你早被抓回去以死谢罪了。”

    天门圣地纳兰一族独大,可不是说着玩的。

    见谢殇璃脸色发白,谢七就知道她心底其实跟明镜一样,阴阳怪气道,“还以为你多大的骨气,原来也会怕。”

    谢殇璃苦笑一声,“我走的时候就想过,若是不慎被抓了回去,我就去云天宫以死谢罪,不牵连族人。”

    “你说不牵连就不牵连?”谢七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纳兰”两个字怎么写?我看你这两百年就是白活了。”

    “七弟!”谢殇璃怒瞪他一眼,“我那也是没有办法,师门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谢七暗道,袖手旁观?明秀天山又不止你和江离月两个弟子,怎么偏偏就派你们两个?无非是想日后东窗事发,好拿谢家出来垫底罢了,真当破云真君看重你们?

    “我不管你猜出什么,总之到了南疆,你不准再跟着我!”谢殇璃提剑起身,抬脚就要出门。

    谢七不紧不慢道,“趁天门圣地的视线还放在你和纳兰千流的婚事上,你去求纳兰千流,求他帮你,只要你开口,他不仅不会把事情透露出去,还会帮你遮得严严实实。”

    谢殇璃停下脚步,沉默良久,“你就这么相信他?”

    谢七也跟着站起来,“与其在这里揣测他究竟知道多少,还不如将事情全都告诉他。”

    谢殇璃脸色复杂,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江离月站在桅杆旁,长衣猎猎,乌发紧束,他看着远处云卷云舒的雾海,音色冷淡,“谈好了?”

    谢殇璃不知为何心头一紧,“前面就是南疆,师兄有何打算?”

    江离月眼底一片平静,“等。”

    等?

    谢殇璃不解。

    金乌落下,锦霞又铺满了云海,穿云梭一日千里,很快到了南疆上空。

    灰蒙蒙的天色有些浓重,似乎随时可以掐出水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见人影,唯有挤在一起,形形色色的油纸伞。

    南疆数十年不曾下雨,这个月也不知出了何事,频频下起雨来,早上连绵细雨,晚上便大雨倾盆,下得人心烦躁。

    谢七十数年不曾回过南疆了,一下穿云梭便被淋了满身,他抬起湿透的长袖,愣了愣。

    谢殇璃撑着伞走过来,身体微微一侧,替他挡住冰冷刺骨的细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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