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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花臂男找到我,邀我玩一场“绝命生死局”……”经历过生死一线的马郎中,开始平静地向众人叙述他在黑赌坊里所经历的种种。 “他告诉我,这生死局就是赌坊以全场流通的所有筹票为注,而堵客则需要用命当赌筹……” “他们果然是赌了绝命生死局!”何青青在心中暗想,情况与自己猜测得差不多。 “本来这种要命的事情,老夫是万不能从的……”马郎中继续拖着有气无力的声音讲述。 “我原就……就推脱说,生死事大,由不得儿戏,只想随意赌点小钱取乐作罢……” “可是,我实在架不住赌坊里那些人的怂恿,那花臂男人跟我说,不赌命,也是可以的,把身体上手脚等部位当做赌筹,也可以入绝命生死局……呃……咳、咳、咳……” 说着他又喘不过气地咳嗽了起来。 “……” 众人围在床榻边,细细听着他讲述这些黑赌坊里匪夷所思、血腥残忍的法则。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夫原本是极力拒绝的,但是那男人一张巧舌好生厉害,哄骗得我是团团转,他说以身体为赌筹只是个噱头,其实只是为了炒热气氛,在场赌客为了刺激猎奇,都会为此下重筹……” “他还一直怂恿我说,今儿我全场运道最佳,这一把下来,就可以赚得万贯家财,为什么不趁着运气好赌上一局,人生难得的机会,还不勇敢上前,大力抓住?” “然后呢!您老就真的不管不顾地入局了?”何青青追问。 “我……我……”说到此处,马郎中的脸色变得羞愧难耐。 他颤巍巍地嗫嚅着说:“我……真的就一时间昏了头脑,一头扎了进去……” 斜倚在床榻上,马郎中继续病恹恹地回忆着:“后来……后来,万没想到这一局,我竟然……竟然输了……” “呜、呜、呜……” 说到此事,他已经是嚎啕不已、涕泗横流。 “师父,方才我和柳姑娘给您的胸腔放过淤血,现在还有伤,您就别哭了,小心一会儿抻着创口!”六儿在旁仔细地劝慰着泣不成声的师父。 “哎呦……老夫命好苦哇……”马郎中抹了一把眼泪鼻涕。 苦着脸说:“眼睁睁看着赢来的所有银钱,一下子全没了,等惊觉之时,时辰早就过了午夜,是再无翻盘的可能了,那感觉简直如九天直坠地狱,真的比死还难受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痛心疾首地锤了锤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悔不当初。 口口声声喊着:“我自作孽,活受罪,不听何姑娘你的叮嘱,趁早收手,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 要痛就痛得彻底,何青青不怕再次揭开马郎中的疮疤,让他再次直面黑赌坊的惨无人道。 于是直接问:“您老输了以后,那些赌坊里的人又是如何待你的?” “他们……他们……”马郎中一边说着一边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开始浑身觳誎起来。 当时所经历的巨大伤痛,仿佛透过痛苦的回忆,如潮水一般向马郎中袭来,令人窒息的绝望恐惧,再次将他淹没。 他颤抖着手在虚空中比划着说:“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已经抖得像筛糠一样,本就不好看脸色,此时更是煞白的如同裱纸一般,连额角都因为紧张而浮上了一层冷汗。 看着眼前人,被可怕的回忆压迫至面目抽搐,柳烟寒不忍看他受罪。 直言:“算了,马前辈,您要是不想回忆,不想说,今儿就此作罢,等以后身体好一些再说吧!” “柳姑娘……”何青青出手拦住柳烟寒,不动声色地朝她摇摇头,示意不可如此心慈手软。 马郎中刚刚死里逃生,被黑赌坊里那些恶人的暴行吓得肝胆俱裂。 若不趁着此时,让他回忆一次所受的可怖灾难,让他看清楚这帮人比鬼怪还要可怕的真实嘴脸,让他从今往后打心眼里惧怕他们。 只有这样刮骨疗毒,将他心里赌瘾这块毒瘤彻底拔除,他才能彻底清醒过来,重新做人,不然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马郎中继续痛苦地回忆着当时所发生的每个画面,因为惧怕,所以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含混不清。 “当……当时赌坊里那帮凶神恶煞的打手好生可怕,他们把我拖到一片荒郊野地里,不由分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是又疼又怕,一把老骨头没有半点招架之力,只能哭着喊着,像狗一样地磕头求饶……” “呜、呜、呜……”他一边说一边哭。 如此凄惨落魄的遭遇,旁者无不为他的遭遇深感同情。 “可是他们就是一帮恶鬼,没有半点怜悯之情,任我如何哀求,都不肯放过…… 他们一直打,直至打到我哭不动了、喊不出了,才渐渐停罢下来。” “本以为挨过一顿打后,总算是逃过一劫,谁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因为一口气讲了不少话,马郎中又觉得口中干得发涩,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六儿将案边的茶盏端来,就着给他又喂了两口。 “……” 缓过一口气后,他继续说:“一直在旁看热闹的那个花臂男,这时才带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朝我走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