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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留那头头发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了,正常男人谁没事留那玩意儿,娘炮。” “这跟陪睡的鸭子有什么区别?要不是没胸,脱了衣服看头发还以为是个女的。” “是什么给了他男扮女角的自信,头发吗?怪不得长一副妖艳贱货脸。” “...” 何铮关掉了手机,乖乖放回了床头。 他起身走进客厅,听见李茹在门外打电话,她的儿子正聚精会神地用剪刀给窗花扎洞,察觉到他出来也没有反应,垂着一张脸,专注自己的事,白净乖巧,很安静,像极了一个人。 窗外有风吹进来,外边天色渐暗,一团乌云黑蒙蒙压了下来,风很清凉,客厅没有半点声响。 何铮短暂享受了一会这份静谧,走到茶几边,挨着小男孩蹲了下来。 小男孩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心很强。 “别害怕,”何铮此刻笑起来并不好看,苦涩颓然掺半,但他依然在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温柔:“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他的目光落在剪刀上,轻声道:“这个....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第42章 李茹在楼道徘徊,手机贴在耳边,打了一通又一通,小魏那边始终无人接听,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杨承同时失联,很难不让人多想。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杨承蓄谋已久,小魏会不会也被下毒手,或者比何铮的情况更糟糕。 李茹心急如焚,头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事,她没有任何处理经验,以她的能力根本没法帮何铮渡过难关,除非小魏在身边。 何铮现在很抵触和小魏联系,大概是觉得有失颜面,或者有什么其他顾虑,李茹想不明白,也没功夫去细想,唯一能确定的是小魏那边肯定也不好过,但何铮现在情绪还不稳定,她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 在楼道徐徐抽完一根闷烟,李茹收拾好心绪,心里本来已经作出了打算,但推开门后,呈现在她眼前的一幕,瞬间推翻了她所有决定。 空气在这一刻冰封,她看到了一地碎发。 长的,短的,零零散散瘫软在地板上,像被弃置的死物一般,蜿蜒成一条不连贯的曲线,颤颤巍巍指向洗手间的方向。 李茹屏着呼吸走过去,按住门把手往里推,却推不动,强烈的不安流经全身,她后背乍寒,双手急切拍门:“何铮!出来何铮!!出来!” “.....” “把门打开何铮!开门!!” 里面始终没有动静,李茹着急忙慌地去翻备用钥匙,一把一把挨着试了个遍,还是打不开,她骂了声cao,咬咬牙,使劲拿肩膀往门上撞,“砰”一声闷响,门纹丝不动,剧烈冲击震麻了她大半边身子,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别冲动!何铮!你会后悔的....” “……” 何铮木木站在镜子前,一手拽着头发,一手握着剪刀,脸上是一片灰白死寂,他在审视镜子里自己这张脸,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堪。 他没有用他的头发伤害任何人,可偏偏有人要用头发来伤害他,如果这些伤害永无休止,如果他跑不掉躲不开,那他干脆就用更极端的方式——先一步伤害自己,来堵住他们的嘴。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流了出来,何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留恋地剪了下去。 从脖子到腰,大片长发沿着背部滑落,干干净净,一刀两断。 李茹把门撞开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惊呼,冲上去夺过他手里的剪刀:“你疯了吗何铮...你这是干嘛....” 何铮被她使劲推了下肩膀,踉跄倒退几步,他说不出话了,抱着膝盖缓慢蹲下,用手去扒拉地上的头发,把它们聚成一堆,捡起来,紧紧攥在手心里。 李茹还在大声叫嚷,何铮却表现得比她要隐忍许多,有些人连崩溃都是无声的,即使内心早已溃烂得不成人形,仍不会允许自己放声痛哭,他呆呆低下了头,脸颊贴近长发,用肌肤去感受最后一份过往二十八年蓄存的余温。 “.....何铮。”李茹眉间一层担忧,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何铮缄默了很久很久,最后从头到尾抚摸了一遍头发,再然后,把它们轻轻放进了垃圾桶里。 他从地上站起来,几乎是用气音在强撑:“我累了,去睡了。” 他侧身绕过李茹,拖着发软的腿,一瘸一拐回了客房。 遮蔽的窗帘将屋内映出一片昏黄,屋外雷声闷滚,雨点滴滴答答坠在玻璃上,北京这几天一直都是阴沉的,酝酿了这么久,这场雨终于下了。 在床上躺下时,他下意识抬手往后一撂,空荡荡的,有点不习惯,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从此以后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不必再担心会压着什么东西了。 床头有瓶安眠药,所剩无几,何铮倒出来两颗扔进嘴里,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 同一时刻的墨西哥,有人仍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婚礼现场持械互殴,腹部连中三刀,致命一击在距心脏三厘米处偏离,杨承差点命丧当场。 他在魏祯也出手前就抄起椅子砸在了他脑袋上,魏祯也脸上的血漫进了眼睛里,什么都看不清了,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桌上的餐刀,像条杀红眼的疯犬一样把他按在墙上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