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粱 第23节
她一脸认真求问的模样,沈颐洲渐渐收敛了笑意。 他完整地看完了这一局,说实话,每个人手上有些什么、要些什么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堆未摸完的牌里又还有些什么他也心中有数。 唯一的变数不过是那张重要的牌到底谁摸到、什么时候摸到。 而眼下,就只剩这最后一张牌了。 沈颐洲目光注视着梁风,开口道:“杠上开花,指你刚刚开杠,就立马从补牌里自摸。海底捞月,指你摸到最后一张牌并且是自摸。” 梁风轻轻地唔了一声,重新转过了身子。 她右手轻轻地摸上了最后一张牌。 修长的手指在牌面有样学样地盲摸了一把纹路,然后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同时屏住了呼吸。 她成了这张麻将桌上当之无愧的聚焦点。 随后,梁风把这张牌翻出。 清脆地磕在了柔软的布面上。 她回头看着身后的沈颐洲,眼眸带着几分狡黠的得意,轻声道: “沈老板,九万。杠上开花加海底捞月。” 四周立马响起了不可思议的喧闹声,梁风的牌被心急的人一把推倒。 她听见有人说:“清一色,一条龙,自摸,杠上开花,海底捞月。这手气,绝了!” 于是,她笑意更甚。 昏黄的灯光里,嘈杂的人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沈颐洲第一次看见梁风这样肆意的笑。她坐在他的怀里,朝他骄傲地说: “沈老板,九万。” 难耐的一阵心痒。 沈颐洲抬手摁住她的后脑,仰面吻上去。 嘈杂也变成看热闹的呼声。 梁风微微的窒息,察觉他吻里已有了几分温情,像是那天她去他家里。 心脏缓慢落地。 如果不是她今天当真运气好,这一局,怕是就走到终点了。 麻将桌上换了一圈人。 时间也已经走到了凌晨四点。 梁风这一晚上精神力太过集中,重新坐回沙发上没多久眼皮就快睁不开了。 昏暗的一隅,沈颐洲把她抱在怀里。 梁风眼皮渐渐下沉,听见他问:“困了就去我那里睡会。” 梁风没有睁眼,然而思绪已重新聚集、编织。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了沈颐洲。 “真的谢谢了,”梁风从他身上起来,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今晚的最后一张牌。 她已经伸手准备摸牌。 沈颐洲没有立即答应,他眼眸轻垂看着梁风,又听见她心平气和地说道: “不是因为我吃醋或是小心眼,只是沈老板,我想…玩一段也就认真玩一段。之后分开也是好聚好散。” “如果是这样的,”梁风微微停顿,“……那还是算了。” 手指已触及牌面。 周遭的声音变得空灵,变得遥远,她胃部重新开始灼烧。 仔细摸索那最后一张牌到底是什么。 沈颐洲的目光在她脸上无声地审视,他知道她说的是刚刚那个女人的事。 气氛重新凝结,似在等一个交代。 男人眼帘垂下,连续不断地低低地笑了起来。随后,把手里未燃尽的烟掐灭,送进了面前的烟灰缸。 梁风头皮发麻,看见他朝自己靠来。 光线被他的身形完全地遮挡,梁风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已退无可退。 他靠得太近了。 呼出的气息细密地喷洒在梁风的鼻尖,耳边开始无端地出现尖锐的蜂鸣。 而后,听见沈颐洲轻声问:“这是你今晚的最后一张牌吗?” 梁风顿时毛骨悚然。 “以退为进,赌我上不上钩?” 嗓口开始窒息,蜂鸣声也变得愈发的尖锐。 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自鸣得意的“最后一张牌”。 溃败感也如大厦将倾般随之而来。 她知道,今晚已经结束了。她输得一败涂地。 梁风低下了头。 却忽然察觉沈颐洲的手扼上了她的脖颈,她被迫重新抬眼看着他。 昏暗的包厢里,他仍像是那晚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见他一双漆黑的眼。 笑起,在梁风耳边低声道: “不过恭喜你,梁小姐。今晚你最后一张牌,” ——“是海底捞月。” 作者有话说: “海底捞月”指摸到牌局中的最后一张牌并且胡牌。 感谢在2022-07-07 20:59:18~2022-07-09 06:4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鲨鱼爱吃车厘子. 2瓶;52578944、vk、筮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十三/梦浮生 那根摇摇欲坠、几乎已经断了的一线,梁风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被她续上的。 又或者说,从来都不是她续上的。 而是沈颐洲说想要再续一段,她才能勉强留在他身边再续一段。 那天晚上之后,沈颐洲飞了一趟伦敦。临走前来找梁风吃了顿饭。说起来,这算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单独吃饭。 因为他要赶飞机的缘故,时间不算宽裕。但梁风觉得这好歹是他的一个态度。带她单独吃饭,告知她他即将要飞去伦敦。 所以即使接下来的好一段日子里梁风都没再和沈颐洲联系,但她心里已少了很多的不安感。 跨过十一月份的大关,气温就开始斗转急下。 严琛从越南回来了。 梁风早上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还没醒,朦朦胧胧中听到电话响,睁眼看见是严琛就立马清醒了过来。 电话里,她鼻音很重。严琛问她是不是又感冒了。 他说“又”字,梁风心里难免有些触动。 相识那么多年,严琛知道她每年一到秋天入冬的那几天就会感冒,严重的时候发烧也不少见。 只是如今又听他好像从前一样说起这件事,梁风心里还是有微微的感概。 但这感概也并未延续太久,严琛说他见到常知远了,具体的到她家再说。 梁风挂了电话就去洗漱,厨房里煮了一点粥,然后把客厅收拾了一下。 严琛很快就到了门口。 梁风开门,看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夹克,头发还有些凌乱。黑发硬挺,带着晨早的露气。 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 梁风给他递了一双拖鞋。 严琛不拘谨,他脱了夹克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闭目没说话。梁风见他这副样子也知道他是累坏了。 她从厨房里倒了杯温水放到了茶几上,随后坐到了一旁的高脚凳上,一边剪裁昨天没弄完的料子,一边等他回过神来。 也好像那年刚和严琛来到燕京的时候,她晚上在家里裁衣服,顺便等着日日在酒局上拼到半夜的严琛。 有时候他就会和现在一样,一到家里就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有时候没那么醉,回来之后就抱住梁风亲个不停,说自己一定能出人头地。 梁风信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但没意料到会是以如今这样的方式。 严琛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接近中午,他睁开眼,发现客厅的窗帘都被梁风拉上了。他伸手把杯子里水一饮而尽,开口就问:“你和沈颐洲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