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不净 第72节
上一回没能在虞府做成的事,兜兜转转还是在宴府完成了。 宴云何开始还不自在,后来便品出其中滋味,尤其是虞钦帮他上药时,实在很方便他调戏美人。 三言两语便能让虞钦赧然不已,又因方才行过亲密之事,不能对他加以约束,只能忍着宴云何的动手动脚,外加言语捉弄。 好不容易收拾好,里间的床褥与帏幔都已让人清理过了。 宴云何靠在枕上,便有nongnong睡意袭来。 但他还是强撑着抓着虞钦的手,生怕他眼睛一闭,虞钦就跑了。 虞钦靠在床边,指腹顺着他的发梢:“快睡吧。” 宴云何眼睛已经闭紧了,却还是努力地说道:“我知你今夜见着阿茵以后十分伤怀,我不敢妄言能叫你忘了这些事,但只要能让你轻松一些,便足矣。” 他感觉到虞钦的手在他发丝间顿了顿,不知多久,才有气息落在他的脸侧。 宴云何抓紧了虞钦的手:“别去找陛下。” 至少现在不要去。 虞钦终于明白,宴云何为何会留下他,甚至不惜用这种方法。 他怕他冲动,亦怕成景帝对其不满。 “淮阳。” 只低低的一声,伴随着抽离的思绪,陷入宴云何的梦里。 …… 深宫中,成景帝睁开了眼,严公公凑到他的耳侧,低言数句。 成景帝撑起身子:“一个两个的,还真是急性子,叫他进来吧。” 灯火通明,成景帝坐在椅上,垂眸注视着跪在身前的人,不等其开口,便回道:“若是为了隐娘之事,就不必开口了。” 虞钦脸色沉沉:“她是白茵,是臣幼妹,不是什么隐娘,更不该是皇城司的亲事官!” 成景帝感觉到虞钦身上尖锐的愤怒,却并无任何动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虞钦猛地抬起头,成景帝冷声道:“就和你一样。”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成景帝缓缓靠在椅背上:“朕救下她,亦是看在你祖父面子上,也是他最后的交代。” 他们都知道,成景帝话语里的他,是太子佑仪。 “便是你,一开始朕也给了选择,若想要避祸,便安排你远离京城,平安度过此生,是你自己不愿。”成景帝道。 “陛下不该任由阿茵如此胡闹。”虞钦压抑道。 成景帝撑着脸侧,散漫地把玩着手上的短笛,那是唤鸟的器物,刻着隐娘二字。 “怎会是胡闹,她与你一般,仇恨只会让她活得更好。若她还是白茵,只怕活不到今日。” 攥住那短笛,成景帝俯身向前:“你杀了那大理寺正,不知白茵是怎么死的吗?” “朕以为你一清二楚。”成景帝慢声道。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白茵被那大理寺正带到船上,与一帮官宦子弟饮酒作乐。 谁也不知那船上究竟发生何事,只知最后的结果是白茵纵火烧船,跳江自尽。 成景帝:“要是你后悔了,朕还是那句话,你随时都能走。从此以后,京城所有人与事,都与你没有关系。” 虞钦面色骤变,半晌才僵硬起身,转身离去。 成景帝没有计较他的失仪,而是等严公公进来后,才问道:“她可醒了?” 严公公垂首道:“喝下安神汤,已在偏殿睡下。” 成景帝淡声道:“冬狩时就不必带上她了,让她回云洲。” 严公公面色微顿,迟疑地看着成景帝。 成景帝蹙眉道:“武艺不精,带着也只会碍事。” 严公公轻声应是。 成景帝将那短笛放到严公公手里,站起身来。快到上朝的时候了,他见严公公仍捏着那短笛,仿佛不知该如何处理,便道:“还给她。” 严公公:“陛下……” 成景帝嗤笑道:“自古以来,从来只有被豢养的金丝雀,你可曾见过愿意被关在笼里的老鸹。” 严公公无可奈何地瞧着他:“陛下若是想要,金丝雀与老鸹,又又何分别?” 成景帝:“能让朕亲手救活,费了心思才养好的,怎能一样。” 严公公看着成景帝的侧脸,隐约能在他脸上,瞧见太子佑仪的影子。 他怀念地笑了笑,深深低下头:“陛下说得是。” 第八十章 宴云何醒来时,房中已无他人,只有空中淡淡的气息,是虞钦留下来的痕迹。 他翻了个身,看着自己的空荡荡的掌心发呆。 然后将脸埋入枕中,深深吸了口气。 宋文进来时,宴云何仍抱着长枕发呆,脸上神情时喜时忧,瞧着竟是有些失常。 “大人,可要起了?”宋文出声问道。 宴云何当即回神,故作无事地放下那枕头:“起,给我备壶浓茶。” 下床时牵连了腰身的酸痛,宴云何脸色变都没变。 若不是宋文昨晚听了半夜的床脚,怕是真以为宴云何什么也没做。 “可要叫小周大夫来一趟?”宋文担忧道。 明日便是冬狩,他怕宴云何骑不动马。 宴云何觑他一眼:“你家大人在你眼中有这么虚?” 宋文老实道:“这我哪知道,我又没试过。” 这话说得宴云何险些不知道该怎么接,难不成他让宋文试试看? 宋文给他穿好官袍:“这虞大人说好留下,结果半夜就走了。” 宴云何累得要命,睡得很沉,加上虞钦本就身负武功,竟是没察觉对方的离去。 他面色一变,暗暗叫糟。枉费他努力了半夜,都没能将虞钦留下。 “他是什么时辰走的?”宴云何问。 宋文说了个时辰,宴云何一听便知道,这是等他睡了没多久就走了。 由此可见,虞钦一旦想好要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被旁人所劝动,哪怕这个人是他宴云何。 宋文观他脸色不对:“大人,我觉得虞大人可能也是有要紧事,没你想得那么糟。” 宴云何回过神来:“我想什么了?” 宋文:“虽说虞大人瞧着是个有主见,不耽于情爱之人。且你与他各司其职,即便如此,他也愿冒险时时过来寻你,可见心里还是有你的。” 宴云何用热腾腾的帕子盖在脸上,抹去倦意:“他何止心里有我,他还爱我如命,心心念念,魂牵梦绕。” 宋文欲言又止:“大人,这话你自己说着心头不虚吗?” 宴云何一把将帕子砸他脸上:“滚。” 散朝后严公公来传,宴云何至上次顶撞成景帝后,已是几日没见陛下。 现在成景帝竟主动来找,这何止是给台阶下,简直就是主动示好。 进了殿内,宴云何眼观鼻鼻观心,俨然不动,也不多言。 成景帝看着他那样子就来气:“怎么,气性就这般大,难不成还想再教训朕一回?” 宴云何没什么诚意道:“臣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成景帝哼声道。 宴云何掀起眼皮:“马上就要冬狩,陛下还不快些将计划告知于臣?难道外边传得都是真的,陛下这是不打算用我了?” 成景帝虽是受够他的阴阳怪气,却又难得地感到理亏,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抬手招他上前,让他附耳过来。 严公公端茶进来时,便听到这位天子近臣第一次这般无理,竟大声同圣上讲话。 “陛下这简直是在胡闹!”宴云何厉声道。 严公公手一抖,茶杯碰出了动静。 成景帝倒也没觉得冒犯:“朕倒觉得这计划天衣无缝。” 宴云何脸色青绿交加,一时半会却又说不出反驳之语:“许……许是还有别的法子。” 成景帝:“前有猛虎,后有追兵,内忧外患,淮阳你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可行之法?” “若是一招不慎,便会满盘皆输,现实可不比棋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宴云何低声道。 然而成景帝决心已下,不是宴云何短短几句便能劝动的。 宴云何缓了口气,又问:“那兵符之事,又该交予谁来做?” “此事你不用理会,朕自有安排。” 宴云何听后,心中惴惴不安。 这事在计划中极为重要,且最为危险,必须是武功极高,还要对成景帝忠心耿耿,才可完成。 他是最好的人选,为何陛下不用他。 若不是他,那该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