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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若是能活着见到谢砚书,定要好生奚落他一番,堂堂男儿连个风流债都理不清,恐也难堪大任。 薛予宁依靠在冰凉的凳子上,身上仅有一件萧长歌丢下的破袄,她紧紧地裹紧了袄子,脑海中一阵迷迷糊糊,闪过了几道熟悉的人影,她好像又在梦中梦见了同那人拌嘴的时光。 “等你回来,我定要好生讥讽一番。” * 松鹤堂 灯影摇摇,风过雪落,秋水和夏云一人牵着归远,一人扶着彩云,步履匆匆地走向松鹤堂。 而在松鹤堂内,端立着一位着墨绿锦服的老妇人,她眉头微攒起,挂了痕的脸藏着深深的忧虑,嘴中不停地诵念着佛经。 “老夫人,还是未寻到小宁的行踪。” 夏云在沈老夫人耳边轻声回到。 沈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道:“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正是说呢,也不知究竟是谁,竟能大胆到夜入国公府捉人,这样将人带走,哪里是能轻易探听到消息的呢?” 秋水搀着破月,听闻破月同小宁二人乃是极要好的,此番小宁被人劫走,破月当即便昏了过去,醒来后也是跟着夏云四处打听消息,只可惜毫无收货。 沈老夫人自听到了薛予宁被带走的消息后,当日便从灵隐寺回府,自她回府后,紧皱的眉便从未舒展过。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在国公府消失了,她怎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小宁还是她孙儿这么多年来,难得一个放在心上的妙人儿,自己瞧着也顺心,虽说身份卑微了些,但举止端庄,倒像极了大户人家的小姐。 沈老夫人估算着时日,想着寄往蜀地的信也已送达,谢煜夫妇当也是知晓府中有了小宁这么个人,本想着等谢煜回京后便商讨着给小宁一个名分,可现下竟离奇失踪,要她如何向远在凤阳城的孙儿交代? 沈老夫人转身在夏云的搀扶下蹲了下来,她抬起皱纹满布的手轻揉了揉归远带着些凉意的小脸,不免翻上一阵心疼。 自薛予宁被带走后,归远在瞧不见她后,吃药也不再哭闹了,倒是变得愈发懂事起来。 沈老夫人眼眶微湿,她相信自家孙儿不会以谎言来欺骗自己,因而早就把归远当作自己的曾孙子了。 她又抬手抚了抚归远的头,看着面前尚且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归远道:“再等等,小宁定会回来的。” * 承明殿 玉砖金瓦铸造的宫殿金碧辉煌,朱漆方台之上放着一张金漆宝座,而在那御座之后则设有一道雕龙镂空金屏,在一片顶瓦之上嵌着一只吗,明珠,直直对着那金銮宝座。 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人,恍若真龙现世,令人畏于接近。 萧齐北冷眼注视着坐下之人。 青年一身官袍凛凛,衬得其身姿如松,云纹玉冠束发,更显俊朗,恍若一块清透的美玉,历经了岁月的打磨,雅致秀美,内敛沉稳。 “微臣因病远离帝京多年,未替陛下分忧解难,造福百姓,此乃微臣之过,还望陛下降罪。” 裴青伏地叩首,忆起当年在这承明殿上被点为探花时的场景,彼时他尚且不知面前的这位帝王对裴家的怀疑。 他以为自己进入官场,必能有所作为,可等来的却是无尽的猜忌,他自请长留南城,时光流转,岁月更迭,而今再度踏上这承明殿,却早已是另一番心境。 萧齐北挥挥衣袍,目光如炬:“爱卿因病而长留南城,病愈后便立即赶回帝京,这是何罪之有?你这话岂不是在说朕是个不分善恶之人了?” 裴青正声而言:“臣并非此意,陛下之胸襟比天地宽阔,比......” “好了,朕知晓你之心意,也知你有一片报国之心,只是这匆匆回京,想必身子还未大爽朗,不如先去做个青崖书院的院首可好?” 萧齐北斜眼清扫裴青,这个称病许久的裴青,竟在谢砚书离京后便突然痊愈归京,此事绝非偶然。 裴青颔首应声:“臣多谢陛下隆恩。” 他含笑福身,可面上的笑颜在一瞬间便全然褪去,而当他走出殿门外后,哪里还有起初的端方君子的模样,走起路来倒平添了几分潇洒公子气。 想他因谢砚书之言,在薛予宁面前故作沉稳多年,连带着周围之人都以为他生性便是沉默寡言,倒是苦他装了好些年的清冷君子。 裴青行走在冗长的宫道之上,外套一件大氅,他望向沉沉天幕,不禁叹道世事无常。 而他走至宫门口时却突然伫立,他在宫门前静候,心中估摸着时辰,今日进宫除了是叩见景和帝,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为了等一个人。 雪色遥遥,远处一则倩影款款而来,在他身边的宫娥撑着一把油纸伞,替其挡去了下落的絮雪。 来人藕粉色华衣裹身,下裙绣有金丝芙蓉,翩然欲开,即使搭上了厚重的大氅,也像是彩蝶翩跹,她轻踏缓步走至宫门,在瞧见裴青后,惊呼出声。 “裴青?你怎么在这儿?” 裴青朝来人一揖,随即他的唇边荡开一阵笑意:“微臣是在等公主殿下。” 萧长歌有一刻的错愕,她忽觉脸上一怔guntang,她看向面前的裴青,清俊的容颜落上了白日浅光。 “你寻本宫会有何事?”萧长歌定神发问。 只听裴青缓缓而言:“微臣是想向公主找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