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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石傀儡落下山崖后,照阳崖下朔风四起,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天上,众人随即朝着天边望去。 只见方才还红霞漫天的天空,此时已乌云密布,黑沉沉地朝着照阳崖这边倾轧下来,伴随着隆隆的雷鸣。 周围狂风大作,地上的草茎被吹得东倒西歪,郁鸾猛一抬头正看到头顶一道银白带着蓝的闪电正在黑云里翻腾。 当即,郁鸾的大笑出声,神态有些癫狂,天道为了杀她,不惜动用渡劫飞升时的朔雷。 它是觉得自己的灵力太多了吗,那就......分她一半好了! 郁鸾的眸子蓦地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她将从炎敕殿带出的那个黑金卷轴平铺在地上,接着将食指咬破,顺着图上的阵法轨迹,将鲜血迅速涂抹在其上。 待到最后一笔落下,阵法已成。 随着郁鸾指尖鲜血的不断溢出,红金色的法阵缓缓升起以她为中心,倏地迅速向外扩散。 凌冽的罡风将除郁鸾意外的所有人皆掀飞了出去。 云岸歌踉跄着爬起来,看清法阵半空浮动的黑金色铭文后,惊慌地大喊道。 “是魔域的万灵阵法,此阵法强悍至极,能为启阵人吸收万物所有灵力,她受不住的会爆体而亡,快阻止她!” 话毕阵法已开,刹那间,身处阵法正中央的郁鸾一袭红衣,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 无边无际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地随着阵法的运作注入到她的灵府,郁鸾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经脉承受不住正在寸寸破裂,这痛苦说是炮烙凌迟也不为过。 而郁鸾唇角笑意愈深,紧咬着牙关,双眼赤红睥睨着云间不断翻涌着的朔雷。 她虽浑身剧痛,可心中却痛快极了。 倒应了那句话:与天争斗,当真是其乐无穷! 郁鸾的这一行为触怒了高高在上的天道,云间酝酿了许久的朔雷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劈了下来。 “轰隆隆咔嚓——!” “唔呃......” 一瞬间,郁鸾呻.吟出声,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膝盖骨应声碎裂,五官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在一起,鲜血掺杂着碎裂的内脏不受控制地溢出,溅落在身下的阵法之上。 随即红光愈盛。 “阿鸾!” 被挡在阵外的江淮亭见状肝胆欲摧、目眦尽裂地嘶吼出声。 郁鸾疼得浑身颤抖,可她还是倔强地抬起了头,嘴角的那丝笑意仍旧没有消失,眸中的恨意与快意越烧越旺,越来越亮。 “贼老天,你就剩这点手段了吗!” 她纵使气若游丝,也强撑着一口气朝上方不断翻涌着的黑云吼出了声。 话毕,郁鸾的五窍随即涌出大股的鲜血,此时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蓬勃强横的灵力,灵府寸寸崩塌、经脉也寸寸断裂,浑身的骨头犹如被碾碎了一般,呼吸都成了一种酷刑。 在天道看来,郁鸾整个人已是强弩之末。 “隆隆隆——咔嚓!” 又一道朔雷劈下,郁鸾只觉得背上一沉,预料之中的痛意并未到来。 下一刻,郁鸾在一片血腥味中嗅到了那抹熟悉的冰冽柏香,她惊慌地倏然转过头,单见身后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的,正是江淮亭。 他以碎裂内丹的代价强硬地闯入法阵,巨大的灵力冲击与阵法反噬使得他此时灵府爆发出尖锐的疼痛,正大口大口地呕出掺杂着碎rou的鲜血。 可纵使这样,江淮亭仍仅仅地怀抱着郁鸾,拱起背脊,将她圈入怀中为她挡下一道又一道狠厉劈下的朔雷。 “谁让你进来的,快走啊!” 郁鸾痛哭出声,声音嘶哑地吼道。 一行血泪,接连不断地自她眼角溢出,无穷无尽。 目击之处,皆是一片血红。 “师姐,师姐!” 呼啸的风声与震耳的雷声中,郁鸾依稀听到了顾清清呜咽的哭声。 她茫然地侧身看去,只见顾清清与楚北栖在击砍着将她罩住的万灵阵阵波,想救她出来。 而他们同时也遭受着阵法剧烈的反噬,唇角逐渐溢出鲜血。 “呜呜呜啊......” 郁鸾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强烈的耳鸣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能无助且拼命地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犯傻了,不要再救她了。 救不了的,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云端的天雷接连坠落,身体中的灵力已经涨满到了极致,痛觉已然灭顶成了麻木。 郁鸾在感受天道灵力式微落下来的天雷一次比一次弱后后,她忍不住放肆大笑。 “哈哈哈哈哈,贼老天,你也有今天,你被我耍了!” 随即,最后一道天雷坠落,郁鸾便只觉心口尖锐地一痛,无数鲜血自口鼻喷涌而出,她踉跄地倒伏在地上,可即使是这样,内心也觉得无比的畅快。 从来没有这么一天,让她感觉到自己是实实在在地活着的。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与天争! 是死是活,她的命,始终都在她手中,无论结果怎样,她都是赢家。 可是,身上好痛,灵魂好似被撕成了碎片,痛得魂魄都在战栗不止。 郁鸾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转过头,望了眼灵力尽失已经变得睫发尽白,气息全无的江淮亭。 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