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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402节

    前院书房。

    柳树学着学着就上手拉了周周哥手,“……英子还没做上夫人呢,他娘先在我跟前摆了谱,我才不给她惯毛病,撅了回去,她拿你名声吓唬我,我就说我和你一条心的,要是让你知道了,定会护着我的。”

    “要说那时严大人官位高,怎么着婶娘也不会拿我名气吓唬你,肯定是你给佳英cao劳婚事,同她打交道,口口声声抬高了我,她们才会闻风而动看清轻你的。”黎周周说。

    柳树:……是。

    “我原先是想着你家亲戚,又是喜事,就敬着一些,长辈嘛,谁知道是个浆糊人,我就算再好说话了,我家老严的官不是做摆设的,他们可真是糊涂,我也没太计较,他们害怕就成了。”

    “村里这样人我见多了,就是没见识,刚来时战战兢兢害怕敬着你,时间一长给他几分脸面就翘起来了,我婆母就是,出去别家府邸做客是怂的,被笑话了我出头,回来在家里跟我耍横说我没规矩被人笑话,到底谁笑话谁,要是没我,老严的脸面就丢了……”

    涉及到严二哥爹娘家里八卦了,小顾心想他不该留着听的,应该走。

    然后小顾大人站起来,拎着水壶给周周水杯添了茶,又给柳夫郎倒了,提醒说:“柳夫郎喝喝茶。”手就别握着他家周周的手了。

    撒开!

    柳树说半天嘴干,便端了茶杯咕嘟咕嘟的喝完,然后手又想握上去,一看周周哥在慢慢喝茶,便只好作罢,继续说:“家丑不外扬我知道,旁人我才不会提这些。”

    “我知道,你聪明机灵,也就是信我才跟我说这些。”黎周周知道,“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委屈。”

    信里都有写,严家父母原想给严大人纳妾,后来惹了计策差点严父自己纳个妾,小树那时候挺着大肚子给解决的,好在后头安生了一些时日。

    柳树点头,“过日子磕磕绊绊的都糟心,好在老严还好。”

    严阿奶前几年去世了,那时候天顺帝也不太器重严谨信,严谨信便回了一趟村里,守孝三月。

    大历传统,为官者,父母亲人去世,守孝三月皆可。因为君君臣臣,为官者,首先那自然是君为重,要替圣上解忧的。

    其实那时候,严谨信想辞官念头很盛,加上长辈去世——要不是顾兆那封信到了,便已经辞官归故里。

    “……我有时候不懂他,只知道他心里苦,却宽解不了。”柳树叹气说:“自打上次老严和郑大人打了架后,也是我多嘴,让老严念叨了几句郑大人,郑大人肯定受不了——”

    “周周哥这事你知道吗?”

    黎周周点头,“我家相公在车里跟我讲了。”他面色认真,“小树这是跟你没关系,你别担着责任给自己加负担,我一走在昭州,京里前几年情况复杂,大嫂一人顶着整个家,有什么苦难了,绝对是先找你,我太远帮不到,你人爽快义气,定是颇多照顾,如今郑大人回来带了小妾还有庶子,你心软可怜大嫂。”

    柳树就知道周周哥懂他。

    “大嫂,不是,郑夫人那时候在我跟前哭,每次京里来战报就带着莹娘到我这儿来,就怕郑大人给死在外头,莹娘原先多活泼的小姑娘,这些年也逼的不得不懂事了。”柳树是心疼孩子。

    “算了旁人家的家事,她都不让我问不让我插手,我还说什么。”

    这就是赌气话,多年情分,小树肯定还是希望大嫂好的。

    两人是说不完的话,顾大人在旁就添茶水,没多久,黎周周还好,慢慢的喝,话都是柳树说的,说多了口干舌燥就灌水,可不得要去方便。

    在旁人府邸要方便多是不太方便,可在黎府,黎周周这儿,柳树恨不得是跟他周周哥一起去方便,还能说说贴心话——顾大人一直在场可真是没眼色!

    他们夫郎之间的话都要听。

    “大人,严大人来了。”门外忠六回报。

    于是顾兆只能说:“那我去接二哥。”

    柳树就开心,趁机说:“周周哥我不知道地方,你跟我一起去吧。”

    黎周周便答应上,同柳树去方便。

    顾兆出了书房门,走了几步就看到严二哥,说:“他俩有事,等会到。你这是才下值?那正好一起吃午饭了,下午还去吗?”

    “去。”严谨信点点头。

    顾兆倒茶,说:“那我让上菜,也幸好现在住的近,要跟以前那样,中午哪能在家吃一顿。”

    严谨信不说话,只是点头。顾兆心里也叹气,却当做什么也不知。

    这心结他没办法,柳夫郎也没办法,二哥这般的人,得自己解。

    中午这顿摆在前院,也没叫黎照曦,大人们吃喝说说话,小朋友们喝奶去——当然不是,黎照曦早过了喝奶年纪。

    因为下午严谨信还要回去当差,顾兆就没倒酒,喝水喝果汁,谁曾想,严谨信倒是自己喝了两杯,不过不多,几次想说些什么,最后是:“兆弟你回来就好,就好。”

    “等家里安顿好了,到时候摆乔迁宴,再来吃喝个尽兴。”顾兆说道。

    这一顿午饭也就浅尝即止,不过柳夫郎是说了尽兴痛快了,要不是家里还有孩子,黎府还没收拾好,那肯定借宿,说个几天玩个几天。

    三日后。

    黎府安顿好了,收拾妥当,办乔迁宴。

    顾兆也没请同事,意思没官员,虽然这些官递了拜帖还送礼物,礼物不贵重的都收了,记下了,人没请,下次借机还回去就好了。

    前一天顾兆早早收拾下班——他最近下班可积极了。

    太极殿的历无病就嘀咕,说:“昨天去找他喝酒吃宵夜扑了个空,今天指定又是。”

    苟贵观圣上神色,便笑说:“听闻顾夫人回来了,这顾大人爱重夫人,留在宫里冷冰冰的,没个人陪。”

    “要你多嘴。”历无病说了句。这狗太监是不是在阴阳怪气他?

    苟贵忙说奴才多嘴了,可见圣上并没动怒,便不再多说。他在心里回想刚才哪里说错了,顾大人以前住在中殿确实是冷冰冰的没个人陪——

    圣上有人在侧,却动不得。

    难怪难怪。

    苟贵却不知,以前历无病和容烨睡一张龙床,两人是俩个被桶,历无病是撒了几次癔症,容烨担心,这才□□几晚,后来就一直留着。

    等话说开了,容烨要睡自己房间,历无病阴鸷着一张脸,等夜深人静了,抱着铺盖卷就睡容烨床边地上,容烨觉浅,早在历无病推门进来就知道了,只是没管。

    没想到这一间屋,睡也是睡,床上地下的关系。

    历无病想以前装可怜还能同哥睡一张床,说开了后除了那个吻,就只配睡床边了,他得找顾兆问清楚。

    却连着扑空。

    白天不好去,去了就是奏章大事。

    历无病想了会,“顾兆家是不是明日宴客乔迁宴?”不得苟贵答,劲直出去,找到了练字的容烨,一看到人,那股子莫名的焦躁就安静下来了。

    “哥,顾兆家明日乔迁宴,咱们也去凑热闹吧?”

    “你份子钱都随了,不吃就浪费了。”

    历无病在外打仗几年,活的还不如容烨像个贵子,连着民间的说法也耳濡目染学会了,只是这样好说话开玩笑的历无病,也只有在容烨面前独一份了。

    “那去吧,我也好久没见周周了。”

    于是第二天,顾首辅的乔迁宴,是办的内敛低调——其他官还没得到准确日子,只是早早送来了贺礼。

    门前先是斜对面住的严家一家到了。

    隔了半个时辰,郑家的马车也到了。

    顾兆安排的,当没看到这俩人面色不对劲,说:“我家宴客,咱们三兄弟多年未见,不得喝一杯?”

    酒是提前喝开了——各喝各的。

    顾兆游走在两人之间,给这个添一添,给那个倒一杯。

    多年未见,郑辉有些发福,今日明明一身新衣,却眉目皆是憔悴落魄,几杯酒下肚,先自暴自弃说:“我知道你们肯定都瞧不起我这个大哥。”

    “你要听真话吗?”顾兆端着酒说:“没瞧不起,只是几分失望,到了如今,你还拿话试探我们,想拉扯看看我们对你的底线吗?还是想听我们说还把你当好大哥?咱们兄弟不妨直说。”

    顾兆对待朋友,向来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他保持本心,尽自己朋友义务就可,做到问心无愧,当年府县官学时是,如今也是。

    “直说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沦落到了今天这个田地,我真的不想的。”郑辉颜面羞愧,喃喃自语:“我真想过上进,想过抱负,可被关在丰州驿站中,一年两年……”

    “我忘了我的抱负了,我忘了。”

    郑辉哭的不成,浑浑噩噩的,像是被关的那几年,只有喝酒作乐才能得到片刻的轻松,可每每到了夜里,他便又后悔厌恶起来,可第二天接着如此。

    为何会这样呢。

    第228章 盛世一统13

    “你也不该说二哥那番话。”

    顾兆听郑辉说完,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个,而后道:“咱们兄弟三人,自官学时候就认识,不说一路多么艰辛,也算是互相勉励,这话伤人了。”

    郑辉哪能不知?他说完就后悔了。

    “我怕见你们。”

    “我自知有愧。”郑辉喝了一口酒,沉默了会,一五一十把心里所想说出来,“那会乱着,我战前作乐,愧対国。后头柔娘替我cao持家里抚育儿女,担忧我安危,愧対家。”

    “那时候,我去丰州和谈,谨信送我,我俩把酒畅谈,他虽然没话,依旧是我絮絮叨叨的说,那时候我意气风发,我畅享许多,想着定要把茴国说服劝退,也算是一展所长,这么多年不算白蛰伏浪费,我在他跟前立了宏志,却没想到再次见面回来,我之前说的话,立的志,就是打我自己的脸,我愧対他……”

    “我不配做你俩的兄弟。”

    郑辉干脆抱着酒壶喝,一副‘他坏透了没救了’的堕落。

    “要是真自甘堕落,为何今日会上我家的门?为何还要剖析了你的所想?别说你是贪图权势,来巴结奉承我这个首辅的,你再混账,倒不至于这一步。”顾兆说道。

    不就是一边清醒,一边深处还想改过自新。

    郑辉抱着酒壶怔在原地。

    “既是知错,想悔过,就别烂着了。”顾兆道。

    这么多年好友至交,从年轻时到如今,三人官场各有各的生态不同,他和二哥可以算是大起大落,唯独这位大哥是庸庸碌碌,说到底本心难守。

    “你若是还一如既往想着混下去,那咱们兄弟情自此后也是越来越远。”顾兆把话说白了,“我认识甘愿叫大哥的郑辉,那是胸怀宽广能体谅他人不易,坦荡赤诚,知错能改。”

    郑辉眼睛红,含着泪,滚滚而下,用手背胡乱抹开,此时就像多年前,他们在府县官学上,兆弟还是当头棒喝,把话摊开了说的难听——

    若是你依旧如此,那咱们便无法深交下去,只能当个普通同窗了。

    道不同,走不到一起。

    那时候严谨信也是沉默寡言,站在一旁没说没问,他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偶尔也会想,严谨信做学问比他好,当年在官学中严谨信其实是因兆弟才同他交好的,并非他这个年长的大哥才能秉性。

    可此时他看着严谨信,这人犟的厉害,死守一个道,要是真瞧不上他,不想结交了,也不会这么多年听他说牢sao抱怨,替他送行祝他一切皆好,也不会让柳夫郎多照顾他家中妻儿。

    郑辉悔啊,悔的彻底。

    “対不住,严谨信。”

    严谨信并未说话,也没扶着跪地的郑辉,任由郑辉跪着,只是侧开了身,避之不及。顾兆见闻,并没插手说什么谅解的话——

    这是两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