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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迪车开很慢,被不少车超过,脾气暴的还会放下车窗冲它飙两句脏话。 夏培知道谁在开车。 这辆车他太熟悉了。 可他没话跟成心海说,也没这个时间,暴雨将至,小铺子不能不管,就是没有刘婶给他奶奶打越洋电话再三央求照顾这个小铺子,夏培也会竭尽全力护它渡劫,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对它产生出一种感情。 这份情感到底包不包含‘第一次见到成心海的地方’,夏培不愿多想。 车只是跟着,没人从上边下来,它会慢慢地陪同夏培到达铺子,在那里停上一段时间,然后开走,晚间再来等夏培下班,依旧慢慢地开,把夏培送到家。 夏培不认为成心海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尽管某天下班离开铺子他没见到他的车,脚步确实停下来过,也就那么一会会儿,几秒而已。 这是夏培告诉自己的时间量词。 暴雨还是来了。 窗外玻璃上一片浑厚雨帘,天地间模糊不堪,一道闪电突然划破长空,照亮大地。 夏培睁大双眼,出神似的盯着外面看,今天他把铺子最后检查一遍,真的是尽力了,抬头看向墙上挂钟,明明才下午三点天全黑了。 又发了一会儿呆,从趴在窗台的姿势变成愣愣地坐在床上,然后他站起来,找出雨披,跟奶奶说去看一眼铺子。 奶奶当然不同意,却还是在夏培再三保证他不会出危险,看看就回来的话中妥协了,挎上脚踏车,夏培在狂风骤雨中艰难骑行。 来到铺子,见到与他走时没什么两样,夏培放下一半的心,踩上垒好的砖头台阶,扒着窗户使劲往里看,他不敢去动门,怕一丁点的松动都会影响这个小房子与天斗的顽强状态。 裸露在外的窗户被雨浇得污迹斑驳,什么也看不清。 把脸上的水抹下去,从雨披下拉出一截袖口使劲在玻璃上擦,最后他隐约看到铺子里的货架下端漫过多半个架脚的水,心里倏地一凉,马上伸长脖子向自己搭高的门槛那边看,显然,他的制作水平不达标,水还是灌进来了…… 没等他调整角度想再好好看看,一个很重的力量袭过来,他被人扑倒在地上。 仰面躺在地上承受倾盆浇下的雨水,夏培根本睁不开眼,把头摆向侧边才勉强看到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一个广告牌斜斜地插在那里,在风雨中飘摇。 长方形的牌架,四框纯木打造,一端尖角深深扎入泥土中。 大脑无法运转,在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冲他粗声粗气大吼之前,夏培基本上是懵的…… 撑在他头两侧的手臂,像一堵墙一样结实的身躯,他是想把脸扭正看看这个人,却仍旧被雨砸得做不到,直到夏培被拉起来,才真正看清成心海那一张极其愤怒的脸。 “你他妈疯了?!这种天你出来找死的吗?!” 扭头又看了一眼那块广告牌,夏培终于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 可他说出的话却是:“进……进,铺子进水了……” “进他妈就进了!让它淹去!”把夏培揪起来,成心海拽着他往车那边:“命重要还是这堆破烂重要?!……给我过来!!”骑车穿的雨披太滑,成心海一下子脱手,没等夏培站稳,又把他拖倒在地滑了一段,扔进车里。 雨披很脏,又是水又是泥,夏培慌忙从座位上起来却不慎摔到车座底下,狼狈地跪着脱掉雨披,座位还是湿了,到处泥污。 混乱的天气,混乱的现状。 夏培用手不断拍打座位上的污迹,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它弄干净,车门传来动静,他应声抬起头,一块浴巾像炮弹一样掷过来,带着力度砸到他脸上。 唔地一声,夏培呻吟出来,或许是被浴巾吓一跳又或者是被成心海的气势所震慑,他抱着东西,没再吭声。 窗外风雨更烈,雨刷刮雨的速度赶不上湍急的水从车顶流下,刚才成心海跑下车没拿雨具,这个时候全身湿透,水从裤脚往下淌了一地,刹车和油门在鞋底打滑,停下车,把鞋和袜子一起脱掉,光脚开。 暴雨天能见度极低,成心海将湿垂的头发往后捋,身体前探,全神贯注地开车。 “去……去哪啊?”终于夏培开口问。 “我家。” 没等夏培说什么,成心海又说:“我家离这近。” “不行,我得回家。” 向后视镜看了一眼,成心海没搭理他,继续开他的。 “我真得回家……”把浴巾放下来,夏培一双眼睛通红:“我奶奶会担心。” 成心海嗤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还能想起你奶奶啊?真不容易。” 夏培抿紧嘴,过了一会儿,传出声音:“你就送我回家吧,求求你。” 话音未落,车头转向,是夏培可以认出回家的路。 雨势未减,依旧那么滂沱。 驶入小区,开到比邻马路的那一栋楼房前,成心海对后座的人喊了声把浴巾罩头上,光脚冲入风雨中。 拉开后车门,护送着裹在浴巾下的夏培进入楼内。 导演喊行了,把雨关上。 从楼中走出,牧明毅把宁晖然头上的浴巾扯下来,宁晖然像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浴巾下他一直在揉眼睛。 抓上手腕,牧明毅没让他再揉,问机子前的于力这一条过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