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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德拿起手里面的画笔,盯了一会儿旁边的杰瑞德说:“你知道那本《基督山伯爵》吗?” 杰瑞德翻书的手停下来,他说:“嗯,知道。” 勒德低头笑了,手上的笔开始在画布上涂抹,“我打算画人物。” “人物?”杰瑞德有些不解的说:“你不是一直画风景的吗?” 勒德拿着画笔对着杰瑞德的脸开始端详,他看书的侧脸很好看。 “画腻了,”勒德低下头来专心对付面前的画布,“想在我死之前留下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胡说什么呢?”杰瑞德把书放到一边,走过去捧着勒德的脸细细的看着,“阳光很好,你给我好好活下去。” 勒德淡淡的苦笑了一下,他把杰瑞德俯身时候掉下来的头发重新抹到脑后,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庞说:“我爱你,杰瑞德。” “我也爱你。”杰瑞德吻了一下勒德的额头,轻轻的回应着。 勒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悲凉,湖蓝色的眸子盛满了阳光,却没有办法点亮更深处的地方。 “不,你不懂。”他说。 …… 草长莺飞的春天,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基督山的伯爵》在勒德去世前的一个星期画完了,那样一个有血有rou的人终于成为了教科书上冷冰冰的几行字。 文字书写着他的生平事迹,歌颂者他的作品,勒德成为了人们口中的那个天才少年,他的画作也跟着水涨船高。 杰瑞德按着弟弟的意思把他之前的作品全都卖了,只剩下了那一幅最后的画。 勒德让杰瑞德把他给忘了,可是终究还是做不到。 杰瑞德拿着卖画的钱成为了富贾,在曾经约定要带他再来一次的会奈山买下了一座庄园,可能是纪念,也可能是安慰,他自己也讲不清楚。 只是会在空闲的时候去一趟瀑布,坐上一天什么也不干;会养一群吵吵闹闹的白鹅,就因为那个人说过这种动物骄傲而美丽;会每次都小心的避开第二个台阶上吱呀响的木板,就因为那个人喜欢安静,却不舍得把台阶换掉;怕自己有一天真的记不起来这些琐碎的东西的时候,有个响声来提醒自己。 勒德的影子在别墅里无迹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 “唔…对不起…”夏尔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不知道现在要怎么面对杰瑞德,这个看起来很高大的男人,其实内心太脆弱了,脆弱的甚至有些不堪一击,“我很抱歉听到这件事情。” 说出来之后杰瑞德心里却像舒了口气似的,他淡淡的笑着说:“没事,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已经好受多了。” 夏尔抿了抿嘴,把手放到了杰瑞德扒着水池壁的手上,“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杰瑞德朝他笑笑,用手捏了捏夏尔的鼻子说:“你有的时候总会让我想起他,你的眼睛和他很像。” 夏尔不知道这个时候要做何反应,被说成像死去的弟弟,这种形容有些让人不太舒服。 “勒德是勒德,”夏尔看着杰瑞德很认真的说:“我是我,我是夏尔。” 杰瑞德笑笑,从旁边放着的竹篮里拿出两个杏子,递给了夏尔说:“嗯,你是夏尔。” 从水池回到别墅之后,夏尔总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有些古怪,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 等到得到杰瑞德的许可,再次近距离的看那幅画的时候,夏尔捏着下巴说:“其实勒德这幅画,画的就是就是你吧?” 杰瑞德有些奇怪的回过头来说:“不可能,他明明说的他要画基督山伯爵里面的人物来着。” 夏尔叹了口气,牵着杰瑞德的手腕把他拉到那副挂画的前面说:“你自己过来看看。” “这样,这样,然后……”夏尔的手在人物的脸上遮来遮去,起先半斜着身子有些不太关心的杰瑞德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原来,原来是这样?”杰瑞德的眼眶一点一点的红了,他慢慢的把那幅画的背面反过来,仔细搜寻着每一个角落,终于在画布的角落里面找到了及其细小的字。 “送给我的哥哥,我很爱很爱他,用他不知道的那种方式。——勒德” 杰瑞德缓缓的靠着长廊上的墙壁坐下了,拿着画的手抖的不像样,夏尔看向他的时候杰瑞德已经有些泣不成声。 “他当时一定很痛苦吧……”杰瑞德抱着画,小心翼翼的耸动着肩头,努力不让泪水滴落在画布上破坏它,“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一个坏哥哥……”杰瑞德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夏尔在旁边看着心也忍不住揪了起来。 他蹲下去,轻轻的抱住了杰瑞德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脊背说:“没事的,没事的,勒德不会怪你的。” 陈年的伤疤揭开之后是更加刻骨的疼痛,带着之前的记忆一起翻出来,稍稍想起,便会血rou淋漓。 . 杰瑞德在房间里面颓废了几天之后终于肯出来了,夏尔为此松了一大口气。 这几天里夏尔觉得自己简直就要内疚死了,要不是他提出来那样的话,或许杰瑞德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死去的弟弟对自己抱着的是怎样的感情。 这样的话,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