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页
他竭尽全力不让自己想她,却又一次感到后悔和沮丧。 如果他对容宛好一点就好了。如果不把她看做所有物就好了。如果对她温柔一些,她是不是就会乖乖地跟他走?会不会不再受了那太监的蛊惑? 如果……他没有和唐眷拉拉扯扯就好了。 他不娶唐眷,那她会不会就会回来? 他一掀盖头,扬声道:“我不娶她!” 这一句如炸雷一般,众宾客都沸腾起来。 唐眷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或是好奇,或是戏谑,或是怜悯。 她受不了了。 她头脑放空,一片空白。她没有料到江弦会这样说。 江弦为什么不娶她?不是明明说了她今后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子吗?她不是傍上了这棵大树吗?她不是和他青梅竹马吗? 唐眷怔在原地,难受得心口疼。她急促地呼吸着,一把拉开盖头,还是抓住了他的手:“侯爷,您醉了,眷儿扶您回房。” 他真是醉得一塌糊涂,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我要宛儿……” 唐眷只觉得自己十分难堪,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新婚当日,新郎居然想要别的女子!真是出大丑!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老侯爷与老夫人的脸都难看得不成样。 唐眷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笑容,又复述了一遍:“侯爷,您醉了,眷儿扶您回房。” 可没想到,江弦只呜呜地哭:“你懂什么!我只想要宛儿,宛儿你回来好不好……” 唐眷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她指着几个小厮骂:“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侯爷扶回房!” 江弦被扶回房,老侯爷去应付宾客,老夫人叹口气道:“眷儿啊,不是成远侯府不留你,是弦儿他不喜欢你。你今后嫁到我们家来,也是独守空房。” 唐眷明白她的意思。 自己本来就配不上江弦,她是想把自己支开,让江弦娶别人。 唐眷听到这里,眼泪汪汪。 泪珠大滴大滴地掉下来,她一身喜服,像是个笑话。多讽刺,穿着喜服出嫁,却被人所抛弃了。 她算计了容宛,想让容宛死;她想牢牢抓住江弦的心,反倒被他所抛弃。 她哪里比不得容宛? 容宛已经嫁给了太监,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不娶她? 唐眷挤出一个笑容:“眷儿明白了,这些日子,多谢舅舅舅母。眷儿今后还是另择人家罢。” 被退回唐府,她眼泪不住地掉,什么人也不见。 自己像是个笑话,嫁出去了,又被退回来。 好在裴渡现在还没有找她的麻烦,若是事情查出来了,她还要不要命? 她必须要想办法保住自己。 — 江弦一朝酒醒,发现出了大乱子。 唐眷不再嫁他,容宛也不在身边。 他听见小厮说完他醉酒时的情况,烦躁地起身。 “滚出去。” 小厮吓得半死,从门外退了出去。 他不住地摔着东西,瓶瓶罐罐被他摔得到处都是,碎得狰狞。小厮听见里头传来瓶罐和玉器碎裂的声音,吓得发抖。 侯爷疯了,真的疯了! 他一边摔,一边哭。 “宛儿,你回来好不好……” “宛儿,我再也不凶你了,唐眷我也不娶了,我只要你回来,我跪下来求你了,我只要你,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回来……” 一个侯爷,哭得像个孩子。 他像是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东西,在放声嚎啕。小厮从没见过自家侯爷这个样子,一句话也不敢说,忙去报告给老侯爷和老夫人。 老侯爷和老夫人赶过来的时候,江弦还在放肆地哭。 东西被他摔了个七七八八,屋子里一片狼藉。他发了疯一般扯着自己头发,也不觉得疼,一身狼狈地瘫坐在地。 他呜咽着,缩成一团,呢喃着:“宛儿,我要宛儿!” 老夫人一打开门,看见儿子的这番模样,心揪着疼。她紧紧抱住江弦,发现江弦的手已经被割得血rou模糊,哭得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她也抱着江弦哭,母子俩哭在一块儿。老侯爷看着也不是滋味。 她哭道:“儿啊,别哭了,咱们找不回她的。她在裴太监那儿,除掉了裴太监,咱们再将她抢回来。” 怎么除了裴渡?天下人没几个能知道。 他权倾朝野,党羽无数,也有一身武艺,谁能除得了他? 江弦不觉得母亲是在安慰他,而是觉得—— 他要把容宛抢回来,一定要。 他要除了裴渡,夺回自己心爱的姑娘! 眸光渐渐变得清明起来,第一步,他要在朝堂站住脚跟,找到结盟的人选。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贵妃。 — 在江弦与唐眷的婚事出大乱子的时候,裴渡与容宛在用早膳; 在唐眷哭的时候,裴渡与容宛在一起用午膳; 在江弦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裴渡与容宛在一起用晚膳。 一方哭得昏天黑地,一方笑得其乐融融。 晚间,风凉了些,容宛披着自己的披风在书房看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