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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姷说:“怎么样,还和胃口吗?若是可以,明日我再去疱房。” 高焕只是点了点头。 用过饭菜,林姷将白巾用清水打湿,给他洗脸净口。 一切都结束了,他们便必须要面对一个共同的尴尬的问题: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榻。 林姷说:“你睡吧,我去打地铺。” “上来”高焕忽然说 林姷于是和他同榻而眠,灯熄了,屋内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这其实是件很糟糕的事情,谁的呼吸重一点,或是急促一点,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林姷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高焕忽然开口,说:“你在崔家,每日就是如此过的?” 林姷说:“大抵是这样的。” 高焕没有再说话,又过了很久,林姷渐渐的睡着了。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很多天,每天大抵上都差不多,只不过他再未和她同榻而眠。 时间到了九月初,入了秋,襄阳城倏忽间变冷了起来。 这日晌午过后,林姷来到庖房做吃食,是焖鹿rou汤和蒸饼。 水刚烧开,申生进来了,申生这个人生了一张笑面,他是过来取梅子汤的,他的爱妾怀了身孕,这几日总是梅子汤不断口,她嫌下人手脚慢,又怕下人手脚不干净,这才撺掇央求申生来取,她也是为了秀给申生的正房看。 不过是女人们争风吃醋罢了。 申生看见她,笑道:“这才刚过晌午,就在疱房准备晚膳,姑娘也真是贤惠。” 林姷没说什么,等申生从冰鉴里取出梅子汤,林姷方才道:“都尉大人” “何事?” “我们还会留在襄阳多久。”她问。 申生眱她一眼,说:“高焕没有告诉你?” 林姷说:“他这些日来早出晚归,回来时疲惫不堪,我没有时间与他交谈。”其实她没有问高焕,问了高焕也不会告诉她。 申生放下手里冒着凉气的梅子汤,沉吟了片刻,说:“快了吧” “再有三四日?”申生也并不清楚,他又说:“襄阳令已经被革职了,高焕现在应该在找一份名单,名单记有和刘义勾结的晋臣。” 林姷非常惊讶,她忍不住重复道:“襄阳令已经被革职了!” “是这样”申生说:“五日前就被革职了,你还不知道?” 林姷轻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都尉府,白日里准备食物,晚上服侍高焕洗漱,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不清楚。 她说:“若是不杀人,那襄阳令是如何被革职的?”她不太相信,她潜意识里总觉得高焕会杀了襄阳令,毕竟杀人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远比让襄阳令被革职更容易。 申生没有避讳她,道:“杀死襄阳令固然容易,但是襄阳令一死,朝廷难免会派人调查,若是一不小心查出几封和匈奴互通的书信,对匈奴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申生的嘴角始终是微微上挑的,眼底也含着笑意,他说:“况且不说晋国,襄阳令一死,匈奴刘远第一个怀疑的,你猜会是谁?” “刘琮”林姷毫不迟疑地说。 申生笑了笑,道:“刘琮本来就不得刘远的喜爱,况且刘远此人又十分多疑,襄阳令一死,就算没有证据,刘琮也摘不干净。” 申生说:“所以高焕没有直接动襄阳令。” 申生回身将凉气散了一点的梅子汤重新放回冰鉴里,道:“你要知道,襄阳这个地方,每日都有许多的北边世族子弟逃难至此,这些世族垄断着朝廷命脉,甚至左右着天子。” “颍川荀氏,清河崔氏,弘农杨氏,太原林氏。”申生淡淡地念着这些世族。 林姷沉默不语。 申生说:“而如今,这些大族子弟大多仓皇南逃至襄阳,王家的长子,崔家长子,杨家的次子,你说,这些人如果在襄阳城里出了事,朝廷最先问责的将会是谁?” 刹那间,林姷直觉如雷轰顶,目光涣散。 林姷几乎是不了遏制的厉声逼问道:“高焕是把他们杀了!他把王朗,把崔陵,把杨表他们给杀了是不是!” 申生被她忽然的失态给吓到了。 “难怪他将我从客栈送来了都尉府,他是怕我在客栈听到风声!”林姷愤怒的不得了,她哑着嗓子道:“他骗我!高焕他骗我!他说过他不杀他的!他骗我!”她歇斯底里的吼道。 申生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林姷看着灶台上的蒸饼和鹿rou汤,她愤怒一把全部撤翻在地,她说:“高焕人在哪里?我要去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她要和他鱼死网破。 申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他不该告诉林姷的。 申生皱了皱眉头,按住她说:“我不能让你离开都尉府。”他控制住林姷,将她反锁在屋里,然后命令下人立刻将高焕找回来。 …… 下人出去了好几波,都没有找到高焕,高焕是晚上才回来的。 他今天回来的很早,他记得早上离开时,林姷跟他说,她今天要给他焖鹿rou汤。 而当他回府见到一脸凝重的申生时,他也没有觉得诧异,他很平静,平静的听着申生陈述事情的经过,平静的接受一切。 “她现在人在哪里?”高焕问。 “关在房间里”申生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