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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冒出了无数个疑惑和猜测,这样跟着阿芥一直往外走,就这样走到了芦苇荡。 秋天的树叶草木都开始显现出衰败的枯黄之色,芦苇变化不大,却也显得萧瑟干枯,随着秋风轻轻发出簌簌的声响,将夕阳晃动的影子投射在水面上。 阿婆的鸭子群已经回家了,没了那些聒噪的小家伙,零星水鸟点在水面的声响显得格外孤单,将周围衬得更加安静。 “……既然这比试你一定要去,那便早一点告诉芸花……” “既然你说她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为什么不马上将这件事说与她听?” 黄娘子原本就略显高昂的声线在此时有些刺耳,其中难掩的怒气直直传进陆芸花耳中。 陆芸花在她说话时候便睁大了眼,她几乎同时看向阿芥,却见他只是垂头不语。 比试……身份…… 满心的疑惑让陆芸花几乎想现在站出去问个明白,她紧紧抿着唇,最后还是理智地站在原地等待,果然,接下来便是那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卓仪语气似有艰涩,沉默半晌才开口:“……芸花并不知晓全部……再者这次对手并不简单……我……” “这可真不像你卓仪说出来的话。”黄娘子听完后也跟着沉默了,只余芦苇沙沙的声响在两人间回荡。 “能赢吗。”半晌,黄娘子才轻声说。 卓仪语气并不重,却满是笃定,仿若已经看见了未来般笃定,低声重复:“我能赢。” 他说完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露出气音一般的苦笑声:“因爱而忧、因爱而怖……正是如此。” 爱让人变得完整、让人变得强大,也让人……变得软弱。 “既然如此……便与芸花说个清楚罢。” 黄娘子似乎停顿了一下,陆芸花便感觉前面遮挡着自己芦苇被拂开,接下来便满眼复杂地和卓仪对上眼神。 卓仪满眼惊诧,闪电般转头看向旁边的黄娘子,那种温和敦厚的气质收敛后便显现出如猛兽被惊醒的压迫感:“你们……” “我确实保守秘密了。”黄娘子半点没受影响,凤眼一挑,“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卓仪又看向阿芥,却见他这才抬起眼,依旧平淡又冷漠,被他盯着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我也没说。” 这话都要把卓仪气笑了。 对,你们一个什么都没说,只是给另一个传消息叫他跟着我;另一个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直接把人带来听我自己说。 他摇摇头,注意到陆芸花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想说的话瞬间便断在口里,心不知怎么提了起来,再也注意不到其它。 “芸花……” 卓仪低声轻唤,声音刻意放得很柔,犹豫的语调中满是小心翼翼。 现在相顾无言的人变成了卓仪和陆芸花,黄娘子和阿芥早已经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悄悄离开,夕阳几乎被远处的山峦吞噬,昏暗的红灰色柔光中,连水鸟都不知去了哪里,气氛几近凝固。 陆芸花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和想法,在此时都融化成纷乱的情绪,搅得她心烦意乱,几乎无法思考。卓仪除了是个江湖人外还能有什么身份?或许她从前猜错了,卓仪是个混的不错的江湖人,但刚刚他们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远不止这些……身份…… ……究竟还能是什么身份? “……芸花、芸花。” 卓仪见她只是这样垂眸思索,并不说话,只得再次出声。 “嗯。” 陆芸花从杂乱的念头中回过神,抬眼一看,最后一抹夕阳也已经消失在群山中,周围昏暗得有些看不清环境,顿了顿低声对卓仪道:“先回家。” “回家说。” . 今晚的陆芸花好像没什么变化,与平常相比话少了一些,面对孩子们却依旧笑眼弯弯,只是在刻意回避着卓仪。 这下连余氏都看出几分不对,在晚上睡觉前将陆芸花叫住,虽然她不知道女儿和女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样冷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陆芸花柔顺地听着余氏说话,原本被隐藏起来的神思不属便清晰地表露出来。 她似乎在听着,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余氏说完好一会儿、担心地推了推她时才恍然惊醒:“阿娘放心,只是一点……小事,我们今天会好好说开的。” 余氏哪能放下心,但万般忧虑还是在女儿坚定的神情中没有说出口,最终只能轻叹着抱抱她:“去吧,有什么说开就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像一根线,有疙瘩就要解开,若一直放着不管便会一直感觉到它,疙瘩多了总有一天线会承受不住,就断开了。” “……好,谢谢阿娘。”陆芸花眼睫颤了颤,点点头。 她回到屋子,卓仪就坐在床边等待着她,烛光明亮,将他锋锐却掩饰在温和沉稳下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那飞扬的眉、微翘的眼尾、挺直的鼻梁和轮廓清晰的唇峰……他的面容似乎就和他这个人一般,不管哪里都长得清晰又果断,凸起便是凸起,下陷便是下陷,没有一点柔和的圆弧。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陆芸花怎么能不了解卓仪这个人,他们的温柔都是那样相似,只不过她用温柔来隐藏自己和什么都画着线、隔开距离的冷淡,卓仪则用温柔来掩饰他无比坚定、几乎算得上自我的锋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