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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别打我……”段之愿通红着双眼看他。 声音软又轻,似是一阵夏日里最和煦的风拂过。 张昱树盯了她半晌,又忽然反应过来,现在是冬天。 她整个人被按在这里,被迫挺直脊背。 刚刚被他拉起来,外套拉链也因此绷开,里面穿了件淡黄色对襟毛衣,雪白的脖颈露在外面,路边灯晃过,她比月亮还要干净。 加之哭得一抽一抽的,又平白增添了无措的娇气样。 张昱树的心忽然就软了一下。 好像从未如此近距离观察过她。 还闻到一阵香味,说不准是什么香,总之就是,还挺好闻的。 段之愿很害怕。 好像一只脚陷入沼泽,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只有自救才能不被沼泽淹没。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他,不叫他伤害自己。 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悚,段之愿轻抬眼,睫毛被泪水簇在一起,哑着嗓子开口:“你,你别生气……” 说完,纤瘦又白皙的手指壮着胆子去拽他的衣袖,扯了扯:“我不会,不会告诉老师的,我——” “老子会信你?”张昱树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拎着她的帽子拐进小巷。 第7章 从前段之愿只站在巷口朝里面张望过,今天第一次走进。 地上有凌乱的垃圾和烟头,恍然间她还看见被撕了只剩一半的作业本。 再往里走就彻底看不见了,路灯照不到小巷深处。 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段之愿说不出话开口就是呜呜的哭声。 她踉跄着跟在张昱树身后。 直到听见‘吱呀’一声,铁门打开的声音。 张昱树终于开口:“抬脚。” 头顶亮起一盏橙黄色灯泡,照亮了脚下的路。 脚下是个生了锈的铁门槛,迈进去后能感觉风小了不少。 这是他家的院子,周边堆积了不少杂物。 陌生的封闭领地,她更加害怕,本能蹲下来回手扯住大门死死抱着不放手:“我不走,我我,我已经报警了,你,再不放过我,你要坐牢!” “老子吓大的?” 他声线低沉,寂静的院落里和她颤抖的声音相比,更像是直接宣判了她的下场。 段之愿闭着眼睛不敢吭声,突然背上一沉。 他不轻不重拍了下她的背,只是轻轻一用力,段之愿再次被他提起来。 进了房间,头顶一盏昏黄的灯泡亮起。 入目是一张沙发,上面零散扔着几件衣服,有着长久居住过的痕迹,段之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很冷,冷得打了个寒颤。 张昱树瞧了她一会儿,眼珠转了转又站上凳子。 从柜子最上面扯下来几个箱子丢到地上,在最里面拿下来一个有他小腿高的箱子。 指着沙发:“坐那。” 段之愿乖乖走过去坐在那里,警惕看着张昱树用脚把凳子勾回原位。 他蹲在地上打开箱子,是个电暖风。 张昱树把电暖风对准沙发,插上电后,橘黄色灯光亮起。 又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盒泡面走出房间。 厨房里响起烧水声,段之愿紧绷着的脊背慢慢松了些。 偷偷把手伸进口袋,摸空才想起手机在张昱树那里。 拿出手时手背一阵刺痛,刚刚她抱着铁门,被他提起来时不小心刮到上面的铁钉上。 白皙的手背划破,有隐约的血珠冒出。 桌上有用了一半的卷纸,可它旁边就是吃剩下的快餐盒。 段之愿抬起的手又放下。 电暖风很快烤的她全身暖洋洋,张昱树也拿着泡面进来了。 他将桌上的垃圾悉数划进桶里,一抬眼,看见了她手上的伤痕。 这期间段之愿的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看到他的目光后,将往后缩了缩,另一只手盖住伤口。 “我,我什么时候能回家,我要回家了,我姥姥,会担心我的。” 张昱树不说话,起身到抽屉里翻了翻,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两个创可贴。 段之愿不接。 “用我帮你贴吗?”他说完作势靠近。 “不,不用。”段之愿这才接过,撕开包装仔仔细细粘在伤口上。 张昱树撕开面上的包装纸,叉子搅了搅。 问她:“想回家?” “想……” 灯光映着她,张昱树看不清她的表情,伸手把电暖风扯开了一些。 这才她眼圈通红,身上的衣服也脏了。 双膝紧并,背着书包整个人乖乖巧巧坐在那里。 草,这可怜样。 他一没打她,二没骂她。 吓吓她而已,怎么看上去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张昱树有点想笑。 眉梢轻挑:“憋回去。” 段之愿垂下眼,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而后又期盼似的看着他。 泡面被他两根手指一推,推到了她面前:“吃完让你走。” 话毕,他起身。 段之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见他单膝跪在床边,俯身从枕头下面捞出手机,按了几下,突然抬眼:“看什么?” 段之愿连忙低下头。 张昱树问她:“不想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