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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何,为何自己的心会如此忐忑不安?为何自己的眼睛会酸胀得,想要落下泪来? 李心玉望着裴漠那双凝结了夜色的眸子,攥着公主令的指节微微发白。她不仅是在等一个答复,更是在等一个审判。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手中一松,裴漠轻轻地抽走了她掌心的令牌,然后,他后退了一步。 那小小的一步,李心玉心都凉了。 完了,裴漠真的要走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前世的记忆在她脑中交叠涌现,与他兵戎相见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她想用最洒脱的笑容同他告别,可嘴角扯了扯,终究是勉强不来…… 正胡思乱想着,后退一步的裴漠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扯入拐角的阴影中,将她抵在众人视线所望不到的墙上。 此时望仙楼上人烟稀少,大多数人都被欲界仙都的火灾吸引了目光,没有谁留意到拐角处两个相拥的身影。 李心玉微微睁大双眼,来不及说话,便觉得唇上一阵湿软。 裴漠借着阴影的庇护,吻了她。 他逆着光,李心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这个吻热烈而又缠绵。她感觉自己像是叶叶扁舟,在茫茫海域沉浮,找不到方向,唯有死命地攀着裴漠的双肩,才勉强维持自己站立。 一吻毕,裴漠附在她耳畔,湿热的气息有些急促,暗哑道:“等我回来,殿下。” 只此一言,天开云散,风停雪霁。 李心玉一颗心从泥淖之中直冲云霄,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胸中的郁气一扫而光。她绽开一抹明媚的笑,点了点头道:“好。” “我不在,让雪琴找宫中的禁卫送你回家。”裴漠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叮嘱道,“突发变故,不要乱跑。” 李心玉点了点头,问道:“等你回来,你可愿将柳拂烟的故事告诉我?” 没想到她在介意这个,裴漠笑了声,直起身后退一步,逆着长安的灯火星辰,温柔道:“等我回来,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一句话说得李心玉心花怒放。 裴漠又退了两步,眼中满是眷恋:“我走了,殿下。” 李心玉心情大好,挥挥手,“快去快回。” 裴漠便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跃下望仙楼,混入来往不绝的人群中,转瞬便消失不见。 李心玉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她伏在望仙楼的雕栏上,展望长安夜色,自顾自叹道:“他不在身边,这万家灯火都失了颜色。” “哟,这个‘他’是谁呀?咱们公主殿下初开情窦啦?”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 李心玉转过头去,只见一名英气的美妇人披着白狐裘,揣着手炉笑吟吟地上了楼,正是之前在珍宝宴上与李心玉设赌局,输给她一把青虹剑的忠义伯赵夫人。 赵夫人身后还跟着一名姿色平平的娴静妇人,面生得很,李心玉并不认得。 “忠义伯夫人。”李心玉朝赵夫人打了个招呼,视线落在她身后那名陌生的女子上,问道,“这位是?” “啊,这是我家表妹,闺名琴茵,其父是蜀州刺史蒋青。表妹从小生长在边关,年底才进的京。”说着,忠义伯夫人示意表妹,“琴茵啊,这位可是我们整个东唐的国宝,还不快过来拜见襄阳公主殿下!” 琴茵行了大礼,声音倒是好听,柔柔道:“臣女琴茵,叩见襄阳公主殿下,愿殿下万福金安。” 李心玉拿不准赵夫人引荐自己的表妹,究竟是何用意,只站着受了礼,笑道:“起来吧。你是第一次进京?” 琴茵有些紧张,低着头小声道:“回殿下,是。” “琴茵胆子小,没见过世面,公主勿怪她拘束。” 赵夫人是个人来疯的话痨,嘴一张便停不下来,忧叹道,“说出来不怕公主见怪,表妹十七岁时曾订了一桩姻亲,可惜男方短命,还未成亲便死了。这女方还未出嫁便死了未婚夫,总归有损名声,因而她这婚事拖到了二十三岁也未曾定下。我也是近来才想起,韩国公韦大人不是也丧妻多年,一直未曾续弦么?臣妇就想着做个媒,将我家表妹介绍给他。” “韩国公丧妻多年?”李心玉有些讶然,问赵夫人道,“他年纪比你表妹要大上许多罢?都可以做她爹了。” “公主年少,不懂这些。”赵夫人掩袖大笑,“这男人啊,年纪大一点才会疼人。何况我这表妹与韩国公乃是同乡,岂不是天定的良缘?可惜方才欲界仙都走水失火,韩国公匆匆赶往那边救火去了,没能和琴茵见上一面。若是公主得闲,也帮臣妇去说说这门亲?放眼整个长安女眷,就您的面子最大,您去这事儿一定能成。” 李心玉现在满心都是裴漠,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说媒拉纤的事?也不知裴漠此时出宫了没,有没有顺利救出柳拂烟…… 想到此,她意兴阑珊道:“本宫还未出阁,不适合做这些事。陈太妃不是韩国公的表妹么,又是后宫之长,由她出面比本宫合适。” “哎呀你看我这榆木脑子,怎么没想到太妃娘娘!”赵夫人喜笑颜开,福了福礼道,“多谢公主殿下指点臣妇。” 李心玉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赵夫人又‘咦’了一声,问道:“公主今日用了什么口脂?这颜色又亮丽又润泽,当真好看得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