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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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叶青棠继续修改准备发给一芥书屋负责人的策划案。 桌面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伍清舒:我跟你一起去。 - 酒会在南城天河附近一家新开张的餐吧举行,lab建筑事务所包场。 孙苗就等在门口签到处的位置,热情地冲叶青棠和伍清舒招手。 一番介绍后,孙苗请两人去签到。 叶青棠拿上签字笔,一边签名,一边打量,此刻在签到处迎宾的是一个衣装革履的男人,她认出来,是她曾在lab官方主页上看过的另一个创始人,叫楚誉,是应如寄的本科同学。 叶青棠随口问孙苗:“没看见你们应老师?” “应老师在后面跟人说话。” 签到过,孙苗领着两人往里面走,“酒水食物都是自助,等下八点钟会有乐队演出……” 她话没说完,有个女同事过来说司仪那边需要人手帮忙,就先离开了,让她们自便。 叶青棠跟伍清舒去往吧台,点了一杯酒,坐在高脚凳上,目光逡巡。 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叶青棠发现了应如寄。 人声喧沸间,应如寄应对从容。 叶青棠想到“和而不同”这个形容。 盯着看了一会儿,叶青棠收回目光,转而去帮伍清舒物色场子里有没有瞧得顺眼的男嘉宾。 她看见一位,手肘轻轻撞一撞伍清舒,“那位怎么样?” “不要吧。衣品好差,衬衫和西装根本不搭。” “……那位?” “我不喜欢留胡子的男人。” “那边那位?” “肌rou有点恶心。” 叶青棠笑得不行,,“那只有一个人大概勉强符合你的审美。” 伍清舒以目光问她,谁? 叶青棠朝着签到处扬扬下巴,“那个人。叫楚誉,是lab的创始人之一。” “年纪不小了吧?” “唔……三十三吧,我估计。”她是根据应如寄的年龄推算的。 “对老男人不感兴趣。”伍小姐的美貌与毒舌呈正比。 “……” 伍清舒意识到什么,“抱歉,我无心的。” 叶青棠耸耸肩。 她们互相过分知根知底,方绍之于伍清舒,某个“老男人”之于叶青棠,都是死xue,一句话见血封喉。 闲聊间,叶青棠注意到应如寄笑着颔了颔首,自那群人之间走出来了。 他没前往签到区和楚誉汇合,而是往后方走去。 叶青棠咽下一口酒,当即撂下酒杯,从高脚凳下溜下去,“我要行动了。” “……什么行动?” “回头跟你解释。” 叶青棠从人群中经过,有人上前两步拦路想认识她,她匆匆侧身,只说一句“抱歉,赶时间”,没空理会拒绝。 她拐了个弯,前方一条走廊通往后门,一眼望过去,没看见人影。 照理不应该会跟丢。 她顿下脚步,四下张望。 忽有所觉,霍然抬眼——二楼栏杆处,应如寄正半倚在那儿,垂眸看着下方。 那目光让她有点无法琢磨。 他像是在那里待了有一会儿了,大抵已将她寻觅的动作都收入眼底。 叶青棠就迎着他的目光走到台阶处,一步一步踏上去。 走到应如寄身旁,叶青棠背靠住栏杆,笑说:“应老师,又见面了。” “孙苗邀请你来的?”应如寄的语气更接近于陈述。 “对呀。我爸有事出差,不然我会跟他一起来。不过,如果跟我爸一起来,是不是就看不到应老师这么有趣的表情了。” “我是什么表情?”应如寄的语气像被熨烫过一样平整,听不出来情绪。 “什么表情呢。”叶青棠偏了偏头,注视他作认真打量状。 应如寄没有移开视线,由着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将他的整张脸丈量过,源于一种直觉,假如他回避她的注视,会恰好如她所愿。 片刻,叶青棠又无头无尾地笑问:“你们几点钟结束。” “说不好。十点左右。” “ok.” 应如寄觉得这个“ok”意味不明,但并未追问。 叶青棠往吧台那边看了一眼,“我朋友在等我,我下去喝酒了。” “祝叶小姐玩得开心。” “我会的。”她一语双关。 叶青棠站直身体,将要离开,又停下脚步。 倏然一步靠近应如寄,伸手,手指在他领口处轻点了一下,轻声如耳语,“应老师,你的领带好像歪了一点。” 她一触即退,看见应如寄眼底一霎而生的暗色。 叶青棠下楼,穿过人群,回到吧台。 伍清舒不在那儿了。 她以为她跟谁搭讪去了,没管,重新要了一杯酒。 伍清舒这时候回来了,一贯冷若冰霜的脸上显出激动神色,而这激动明显是冲她来的——她走过来,一把擭住她的手臂,低声道:“你疯了吧?!” “啊……你看见了?” 伍清舒是过去找卫生间,拐个弯就看见了二楼栏杆处交谈的两个人。 站在叶青棠身旁的男人,眼熟得叫她心惊。 “这人是谁?林顿的亲戚?” “我想……他应该没有同龄的男性亲戚。” “你别装傻!”伍清舒恨铁不成钢。 叶青棠耸耸肩。 伍清舒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外走,“走。” “清舒你别管我。”叶青棠挣扎,一时没挣开。 “你不让我管你,又故意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气我吗?” “我是想让你……看看觉得像不像。” “……你有病。” 叶青棠再度挣扎,伍清舒瞥见她几分没所谓的笑容,一时间松了手。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叶青棠认真道。 伍清舒半晌才说:“……你最好是真的清楚。” 叶青棠将吧台上酒保递过来的酒,塞到伍清舒手中,“好啦,喝酒。不准生气。” “不要最后跑来找我哭。”伍清舒不买账,酒杯往台面上重重一放。 * 应如寄整晚都需应酬交谈,几乎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 即便如此,他也在间隙之间注意到叶青棠。她和她带来的朋友,很难不成为全场的焦点。 她像一条轻盈的游鱼,在流水的浮光里,没有谁能抓得住她。 临近十点,来客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应如寄和楚誉在门口同宾客一一道别,最后就剩下事务所的人。 明日是周六,大家不用上班,他们跟两位老板打过招呼,也便三五结群地离开了。 店里的服务员开始做打扫,物资清点的事有几个行政部的人负责。 楚誉回身看了一眼,问应如寄,“我们再去单独喝两杯?” “没这闲心。明早还要开车送老爷子去医院体检。”应如寄笑说。 “那你怎么回?我送你回去?” “我车还在停车场。我自己叫代驾。” 楚誉的司机把车开到了餐吧门口,应如寄则独自朝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由商厦旁的电梯间下去,应如寄拐个弯,缓缓顿下了脚步。 路灯下站了个熟悉的人。 她正看着这边,明显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