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个文件夹拍过去
“我叫郑半成，即将被赶出象牙塔的大学生。” “如果说人的属性是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综合，那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是的，我迷茫了。” “我不喜欢我的专业，但是我很尊敬课本，别人的大学似乎都很精彩，而我的大学一直都很安静。” “我一直是一个三无学生——无头脑，无意识，无想法；课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所以身边的人通常都认为我是个三好学生，贴在我身上的三好学生标签，想撕也撕不下来了。” “师傅，帮我彩印5份。”郑半成把u盘递给打印室的人，时不时看一下透明文件夹中的简历，还有简历下的奖学金之类的证书、成绩单之类的一沓a4纸。 打印室坐落在图书馆靠后两百来米的位置，隐藏在硕大又古老的两棵老树背后，门口已经垒起了两堆泛黄的落叶。 “五教下午两点半有大亨房产公司的校园宣讲会，下午四点半是移光公司的校园宣讲会。” 宋岭岛对着郑半成重复着大半个月以来熟悉的句式，一方面提醒郑半成，一方面宣泄着宣讲会之间来回奔波的疲惫。 宋岭岛，出身军人世家，有着新疆气质的帅小伙，浓眉清秀，性格率直干练，谈吐快人快语。 宋岭岛的身上总也能流露出一丝痞气或是一丝机智，和郑半成一起合作过一次课下作业，之后不知不觉间就和郑半成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你想进什么样的公司？”宋岭岛随口问着。 “反正不找本专业的，公司名字听过的就行，再差也应该差不到哪去。” 郑半成拿着刚彩印好的五份简历和宋岭岛走出打印店，两人走在日常的夏季完全退却的林间小道上，林间小道看似已经快要进入冬天了，总给人冷冷的感觉。 “咱找了这么久，也没拿到什么像样的offer。”宋岭岛感叹道。 “我昨儿终面又被刷了，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郑半成很平淡地带着一丝感叹的语气。 “本来我们也啥都不会，学了些东西没几个用得上的。” 郑半成本想求得宋岭岛的安慰，谁知道宋岭岛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郑半成也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随后感慨一声：“如果最后能找上个像样的工作，自己养活自己，那该有多好啊。我现在不想考研了，读书真没劲。” “你不是报名费都交了吗，怎么又不考了？” 郑半成磨蹭着吐出他内心里天使和恶魔争斗过无数次的决定。 “我有点担心考不上。”郑半成有点怯怯地说着。 郑半成紧接着说，“即便是考上了又能怎样，拿一个硕士学位不是还是得找工作吗？” 郑半成脸上露出自以为是的释然，他心里却也知道说的这句话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而且最根本的问题是我不喜欢这专业，考试纯粹是给自己图个心理安慰。”郑半成又补了一句。 “你说你都复习这么久了，资料上该花的钱也花了。”宋岭岛顿了一下，“是不是担心最后两头跑，两头都捞不上好？”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要找工作的话，我想让爸妈给我换一套好一点的西装。” 郑半成毫不在乎这点资料费，他只想早一点从迷茫中走出来。 两人谈话间已经能够看到五教大楼的门口了，第五教学楼翻修过一次，里面有一个可以同时容纳下八百人的礼堂，能在第五教学楼的礼堂开宣讲会的公司，都是在国内有名气有品牌有点逼格的企业。 一眼看过去排队的同学已经有一百来米长了，没来得及吃午饭的宋岭岛肚子已经咕咕直叫了。 宋岭岛揉了揉已经有点瘪的肚子。 郑半成知道宋岭岛肯定是饿得不行了，“你先去排队，我得去买几个卷饼，你要什么馅的？” 宋岭岛的口味依旧不变：“培根加烤肠，加番茄酱。” 郑半成背对着宋岭岛用右手一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一边向远处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 郑半成拿着买回来的卷饼递给宋岭岛，一手拿着装有简历的文件夹，一手拿着卷饼心不在焉地啃着，眼睛呆滞地望着队列的前方，头脑也在放空中。 宋岭岛瞅了一眼郑半成，“诶，诶，看啥呢？” 郑半成过长的反射弧还来不及回应宋岭岛。 宋岭岛用胳膊肘推了一下郑半成：“半成，你想什么呢？” “没想啥，就是前面那个女生，我感觉好像见过。” 郑半成不是好像见过，而是默默关注了四年。 宋岭岛坏笑着打望着，“哪个啊？你给我指指。” 郑半成不是很想说，但是嘴却不由心。 “就是那个穿黄衣服的。” 郑半成用头点了点。 宋岭岛脑缺般地加大了音量，“那个黄衣服的？” 穿黄衣服的女生突然转过头来，眉目清秀，黑色的长发把两边的脸遮了一小半，透露着一股冻人的秀美。 郑半成尴尬极了，随即也赶紧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一边啃着手里的卷饼，一边看着另一只手上的简历。 女生望了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 郑半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对宋岭岛说：“别说我认识你。” 宋岭岛完全无视郑半成的话，“喔，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谁呢，那不是校园十大歌手的杜莹莹嘛。” “是她吧？”宋岭岛把手一抬顺着杜莹莹的方向指过去，不巧打在了郑半成拿着文件夹的手，郑半成手里的文件夹直接顺着宋岭岛指的方向飞了出去，笔直地拍在了杜莹莹的后背上。 郑半成惊呆地望着宋岭岛，然后尴尬地转过身，向前小跑着准备去捡自己的文件夹。杜莹莹转过身拾起自己脚边的文件夹，也透过透明的文件夹看到了简历上郑半成的名字。 “同学，对不起，这是我的文件夹。”郑半成礼貌中带着尴尬地说着。 “是你啊，我认识你。”杜莹莹盯着尴尬的郑半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郑半成故作发懵，“啊？你是？” 杜莹莹夺过话回想着说道：“你是不是参加过那个校园微电影大赛，当时演唐伯虎角色那个？” 郑半成更加尴尬，“嗯，是演过。” 郑半成当时演唐伯虎时，搭戏的还是个男生，台下还起过哄，让他两在一起。 “给。”杜莹莹的声音很温柔。 郑半成接过文件夹，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 杜莹莹微笑着回应，“没事。” 郑半成转身笃定地走回宋岭岛面前，面对着宋岭岛用文件夹有力地拍在宋岭岛身上，有点愤懑地说道：“你找死是不是？” “我又不是故意的。”宋岭岛戏谑着回答道，“不过你没觉得她不生气么？” 郑半成没有听到宋岭岛的话，他还在脑海里回味着刚才的画面，令郑半成开心的是，杜莹莹竟然知道自己。 谈话间队伍已经开始陆续进场了，大亨房产公司还给每个学生准备了一个装有本子和笔的小袋子，学生们进场的时候人手一个，不一会宣讲会场上就已经坐满了拿着带有公司logo袋子的人群。 参加宣讲会的同学挤满了整个礼堂，晚到的没有位置的同学要么是坐在台阶上，要么是站到礼堂的最后面，再晚一点的同学就只能挤在门口，踮着脚往里瞧。 郑半成和宋岭岛勉强有个座位，已经很靠后了，但是位置不算偏，视野很开阔。 “同学，我们方便换一下位置吗？”郑半成旁边突然有一个有一米八几个子的哥们朝着郑半成礼貌地说着，“我们一共有四个人，想要连着的座位，我们的位置刚好被过道隔开了。” 他们的座位就比较偏了，不过也还凑合。 还没等郑半成开口，宋岭岛先说话了：“不换！” 郑半成看了一下宋岭岛，态度很坚决。 “我爸是大亨房产的面试官，你们要是方便换一下座位，我可以和我爸说说多关照关照你们一下。”另外一个身材高挑的学生插了一句，感觉对这座位势在必得。 “不好意思，我们不换。”宋岭岛斩钉截铁地说。 于是那位身材高挑的学生拉着他的同伴转身离开了，几个人还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瞧他俩就是过来打酱油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有什么了不起的，两个座位都舍不得，心胸这么狭窄能进大亨房产才怪了。” “......” 郑半成继续和宋岭岛若无其事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礼堂里涌动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