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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瞎子,抬手一挥:“收监待审。” 几个捕快应了声是,沿着院子的边角,把瞎子压了出去。 杨安瞅着那几人陌生的面颊,看着他们身上的捕快衣裳,抬手想唤,却被李锦的一记眼神杀,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那目光里,满满都是杀气。 “杨安,可真有你的。”李锦边说,边往金舒身前走了半步,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你就差把‘明镜高悬’的匾额也给扛来了啊!” “没有证据,你用刑倒是用得挺利索。验尸护本满口胡说八道,却不见你认真处理,找线索看现场查尸源,也不见你的踪影。”李锦抬手,以扇指着他的眉心,“呵!就连结案你也能赶不上,你可真是尸位素餐的典范啊!” 杨安愣住了,方才那怒目圆瞪,指责金舒的面颊,一下就白了,赶忙跪在了地上:“靖王殿下说的是!下官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已经查办了那滥竽充数的仵作,接下来将会在林阳县衙开展一场全面深入的,自查自省,深入剖析我们衙门存在的问题,重点问题重点解决,下官为了不负皇家嘱托,不负林阳百姓,定当全力以赴!” 这一连串官话,杨安张口就来,甚至连过个脑子的时间都可以省略。 李锦看着他那油腔滑调的做派,气不打一处来。 “全力以赴?”李锦吭哧一声笑了出来,“杨大人这招,对本王不好使。” 他站在屋檐下,左手一抬,“砰”的一声,厚厚一摞的文卷从天而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将他身后的金舒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小半步。而李锦微微侧颜,瞄了一眼她惊讶的神情,才又转过头看着杨安,继续说:“若是没有你这些行贿受贿的账目,本王兴许真的会信。” 他将手里的文件往杨安的面前一扔,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杨大人每日是挺忙的,忙着交朋会友,结识权贵。忙着搜罗珍宝美女,往更高的地方送。忙着掩盖,你那不忍直视地断案破案的能力。”李锦盯着他的脸,强压着怒火,“就连今日,也忙着七上八下的,去找你昨夜送到我床上的女儿。” 跪在那,方才还言辞凿凿,将及时认错,知错就改演绎得淋漓尽致的杨安,在听到女儿两个字时,瞬间石化。 而一股怒火直窜上头的李锦,侧过身,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揉着自己的太阳xue,一息的功夫才又睁开眼,难掩对他的厌恶,口气冰冷地说着:“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到这,最惊讶的人,其实是站在他身后的金舒。 原来一大早,李锦抱着金荣睡在破旧的仆役房里,是因为昨夜上演了这么一出精彩纷呈的大戏啊! 如此想来,他晨起那莫大的黑眼圈,还有那冒火的起床气,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这,她看着李锦的背影,目光中稍稍露出些许怜悯的意味。 原来在大魏当个闲散王爷,纨绔子弟,也挺不容易的,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实惨。 “这些东西看清楚了么?”李锦指着地上那一摞,“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直至此刻,杨安才迷糊过来,原来这靖王殿下,不是来给他送定州金先生的,是专程来查办他的! 黄土之上,白纸黑字,一笔笔,一件件,将杨安从上任起至今,全部的账目流水,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自认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如鱼得水,高层关系早已经打理得妥妥当当,往后仕途定然坦坦荡荡,却没想到今时今日,栽到了这靖王的手里。 想着自己布局这么久的事业,眼瞅就要毁于一旦,他咬了咬牙,拼死一搏。 “殿下,殿下!”杨安跪在地上,拱手跪行,往前了两步,“殿下,小女已经与京城太傅苏家的小公子拟定婚约,还请看在太傅大人的面子上,饶了下官这一次吧!” 说完,他伏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下去。 李锦要的就是他垂死挣扎的当下,像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哪怕会将别人拉下水,也愿意尝试一次。 原先那账本上,贿银的目的地,一直是个迷,没想到如今他倒是干脆地吐出来一条线索。 “杨安,本王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你是嫌太傅家少爷的床小?睡不下你的女儿?” “不不不,下官绝无此意!是小女执意而为,下官爱女心切,拦不住她啊!” “好一个爱女心切,拦都拦不住,本王真是受够了你这虚伪的嘴脸!”李锦一声冷笑,“杨大人,你这些话,还是到御史台的大堂上去说吧。” 杨安一滞,惊恐地抬头:“靖王殿下,你不能抓下官啊!下官是御笔亲批,要抓下官需要陛下的……” 话说了一半,李锦手上那张纯金雕龙,龙眼嵌玉,刻着“御驾亲临”字样,坠着金色流苏的牌子,将杨安最后的希望生生掐灭。 大魏江山万万顷,大小官员几千余,但这“御驾亲临”的金牌,只有一只。 大魏皇帝李义,为了让李锦能够有足够的权利,制衡太子的势力,便将这唯一一只金牌,交到了他的手里。 见此金牌,如皇帝亲临,李锦甚至可以先斩后奏,甚至可以当场就要了杨安的命。 望着已经万念俱灰,瘫在地上的杨安,李锦面无表情地询:“杨安,是本王的暗卫亲自送你一程?还是你自己老老实实地去大牢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