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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来。”那人说,“就跳你们楼里最出名的舞蹈。” …… 一驾马车在寻芳阁外缓缓停下。 这马车看起来并不起眼,青色的车篷, 外表也没有任何徽记,但若是有心人见了,却能认出这马车是上好乌木所制, 拉车的骏马也神采奕奕,不是寻常人家能有。车旁还跟着两个一身短打的护卫,眼中精光内蕴,看起来有功夫在身。 然而这马车刚刚停下,寻芳阁的小厮就满面为难地迎上前来:“这位贵客,咱们今日不开张,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不开张?” 车里的人还没出声,驾车的车夫已经出言质问了:“丝竹之声都传到这来了,你说你们今日不开张?” “有位客人包了场子,是真的不开张,对不住……” “十两黄金,让你们香凝姑娘出来,我家主子想看她跳舞。” “这……”小厮听到十两黄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还是忍痛道,“楼子里的规矩,这个先来后到,实在是不好破例……您看……要不改日再来?” 一只手拨开车帘,一个一身玄衣的男人下了车。 延景帝今天心情是不大好的,心情不好,才想出宫散心,在听到寻芳阁被人包场的时候,这股郁气达到了顶峰。 帝王含怒,自然是要找地方发泄的,当下也顾不得微服需要低调,带着人就往里闯。 “哎,这位贵客,哎,您别这样,别这样,这有失体面啊!您……哎呀!” 小厮被他身边的护卫一把推开,摔在地上,只能看着一行人推门而入。 …… 戴着白色帷帽的奇怪客人坐在椅子上,他带来的侍女也坐在一旁。 这客人不光打扮奇怪,提出的要求也奇怪得很,她开了这么多年青楼,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这种古怪的要求…… 老鸨站在一旁,悄悄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这位公子,可是行伍出身?” 那人抬起头,即使隔着一层面纱,老鸨仍然感受到了他锐利的视线。 “如何见得?” “寻常公子哥儿,哪有看个歌舞还坐得如此庄重的?”老鸨笑着道,“您这不像是来看姑娘跳舞的,倒活像是检阅三军,想必公子定然是年少有为,才能有如此气派……” “这你就猜错了。”谢韫之伸出手,手心朝上,掌心肌肤雪白细腻,并没有什么茧子,“我只是个书生罢了。” 她斜斜地靠下去,以手支颐,长腿交叠,方才的凌厉端庄已经一丝不剩,纨绔风流之态尽显,十足的贵公子做派。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让人相信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竟然能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那倒是妾身走眼了……”老鸨干笑。 正闲聊间,系统突然喊了她一声:“宿主。” “怎么了?”谢韫之看似在欣赏音乐,却并没有错过它这一声。 系统顿了一顿,说:“没事。” 它狡猾地保持沉默,谢韫之却立刻意识到不对,她手在桌上一按,精神力立刻荡开,波纹状一圈圈往外扫描。 她看到了一张眼熟的面孔。 谢韫之眉头一皱。 不好。 延景帝宗明旭已经推门而入。 他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在他进门的一瞬间,谢韫之已经迅速用排除法把当下的处境理了个清楚。 第一,织机图纸虽然是她的手笔,但此地衙门查封那几家织场的速度比她预想之中慢了二十天,以这个行政效率,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查到她身上; 第二,宗明旭是晋朝皇帝,最高统治者,不可能为了个图纸亲自跑到这种地方来抓她; 第三,这里是青楼。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 破案了,这只是一次偶遇,宗明旭是来逛青楼的。 谢上将姿势都没有换一下,仍旧稳稳靠在宽大的座椅里。 既然如此,那就以不变,应万变。 一进寻芳阁,熟悉的丝竹之声混杂着香粉气息扑面而来,延景帝眉头舒展了几分。 是扶风曲。 他绕过屏风,大厅里水袖翩翩,美人起舞,透过一大片红粉水袖,宗明旭一眼看见,后面摆着几把桌椅,椅子上坐了个人。 这人一身白衣,头戴一顶雪白帷帽,斜斜倚着扶手。他衣上没有半点华贵装饰,连一块佩玉也无,姿态散漫不羁,却隐隐透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 他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宗明旭看见他的第一眼,觉得一阵心悸。 他还没仔细品味这种感觉,那人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视线,雪白的帷帽微微一抬,似乎是抬眼看了过来。 宗明旭带着随从走到他面前。 他一个人带着四个铁塔一样的护卫,五个人站在他面前,压迫感极强,那白衣人却连姿势都没换一下,仍旧闲散地靠在座椅里,只是微微转头看向老鸨,似乎是表达疑惑。 老鸨压根不敢开口。 她阅人无数,自然知道来的这一位也是贵客,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这位朋友。”宗明旭开口了,“我今日专为寻芳阁的舞伎而来。” 所以,你可以滚了。 毕竟是多年帝王,说话习惯了只说一半,等着旁人会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