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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水镜高徒

    第二十九章:水镜高徒

    九月的江陵城外,稻谷已经收完了,稻田里随处可见的是稻草茬。天气干燥,风吹过带着干瘪的北风,在人的脸上划过,给人一种悲秋的感触。

    一路上到处可见的是扑朔的落叶,风扬起来,形成一个个漩涡,颇有一种秋风恋落叶的味道。林若拍马踏着落叶上,一路行来,早将不愉快的心情抛去了。

    这个时候远处路上传来一阵雄厚的男人的声音。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爰有寒痊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这男人的声音十分的好听,低沉而嘶哑,这样的声音来吟唱这首诗经里的的凯风恰到好处,一时间林若也感慨万千,不知不觉地吟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哎”可是这个世道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世道呢?林若黯然地低下了头,这个时代不过是一个乱世,乱世当中,生死离别最平常不过了。

    那人靠近了,抬手向林若说道:“请问这位公子,可知嫣然山庄如何走?”

    这声音很熟悉,林若抬头看去,愣了一下,他当下不由惊讶地说道:“徐庶?元直,怎么是你啊?”

    那人也看清楚了林若,先是吃惊,可是很快就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谁了,连忙说道:“是林先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先生,真是太让人吃惊了。”

    “我也吃惊啊。元直,见到你真好。”林若从马上跳下来,开心地拍徐庶的肩膀说道。林若看到路边有一堆放置的乱石,乱石里刚好有块大青石,他不由指着乱石堆说道:“我们去哪里坐下来,好好聊聊如何?”

    找一个人聊天,是忘记烦恼的最好的方法了。

    “正好。”徐庶当下笑着说道。

    徐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徐庶了,他身上的游侠装换成了藏青色的布衣长袍,头上也戴着一个竹冠,只是头发还是有些乱,脸色有些憔悴,看起来竟然十分的落魄。

    “元直,你怎么来这里了?”林若忍不住问道“自从颍川一别,我们已经许久没见面了。还真让人想你,石韬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林先生,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你让我如何回答你?”徐庶忍不住笑着说道。早听林若说他是江陵人,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他,看他的衣着打扮,应当是富甲一方的子弟了。可是却从未听人说过,在江陵一带有姓林的人家。

    “哈哈哈那就一个一个回答。你现在在和水镜先生学习吧?”林若笑着问道。

    “恩。我和广平都在水镜先生门下。”徐庶不由点头说道“这几日,水镜先生外出访友,便放我们一个月的长假,让我们遍访贤人雅士,我才出来游玩的。我早听闻,江陵嫣然山庄的庄主,诗词歌赋精通,文辞豪气,想来结识一番,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先生你。”

    “呵呵,还好你在这里遇到了我,否则你去嫣然山庄必然要走空了。我这次出去,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林若笑着说道。

    徐庶听了之后不由一愣,可是很快反应过来了,他看向林若说道:“先生你的意思,你是嫣然山庄的庄主笑嫣然?”

    “额哈哈,忘了告诉元直了。那日在颍川我本想告诉元直的,只是那个时候我外出游玩都是用自己原来的名字的。在下林若,字言心,也是嫣然山庄的庄主,笑夕阳,字晚照。如此可明白?”林若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

    “怪不得我和广元在荆州根本打听不出哪里有姓林的世家,原来林先生竟然就是嫣然山庄的庄主笑夕阳。”徐庶当下忍不住说道“先生在下有一事想问先生,先生是否就是鬼狐军师林若,林言心?”

    “天下间还有第二个林若吗?自然就是在下。”林若一听哈哈地笑起来说道。

    “那先生为何要离开曹cao,回到江陵?”徐庶忍不住问道。他也听闻了不少关于鬼狐军师的传说,当然了对于那些虚假的神鬼传说,他是直接过滤掉的。

    林若听了之后哑然一笑然后看向徐庶十分认真地说道:“你已经是第十个这样问我的人了。有些东西,等你以后择主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徐庶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林若的回答,他也不喜欢曹cao,不为别的,就因为曹cao杀戮过重。他看到林若捆在路边树上的马,忍不住问道:“先生骑马,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只是打算在江陵附近走走。你应当知道,我准备大婚了,要知道婚姻是人生的坟墓,我在没有进入坟墓之前,应该出去享受一下人生。因此决定出来走走。倒是元直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不如陪在下游玩一番可好?”林若半是嬉闹半是认真地问道。

    “自然好。我也正有些问题要向先生讨教呢!”

    “别叫先生,我也比你早生不了几年,你总先生,先生的叫我,把我人都叫老了。你称我的表字言心或者晚照都可,再不然你可以叫我一声林大哥或者笑大哥。”林若忍不住说道。他可不想被徐庶称之为先生,要知道徐庶也是他心目中的敬佩的人物。

    “如此庶以后便称先生为林大哥了。”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叫我言心呢!元直,这里离我的山庄不远,我们先回去一趟,让庄里的人给元直你找来一匹马。我可不想步行游江陵。”

    “好。”

    林若带着徐庶回到嫣然山庄的门口,也不进去,只叫人多牵出一匹马,然后准备一些干粮和水,便要离开。

    他刚上马便被叫住了。

    李新从里面跑出来,抓住林若的缰绳说道:“庄主,你打算去何处?”

    “庄里呆着有些闷,我想到处走走。可能要些日子才能回来。十月初八的婚期,耽误不了的。焕之,山庄里的事情就辛苦你和执孝了。”林若笑着看向李新说道。

    “庄主,有句话卑职本不该说的,可是如今卑职还是要说了。庄主这一走,只怕会坐实了那些流言,庄主要想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庄里,慢慢等待婚期的到来。”李新忍不住说道。这些天他在外面听了不少关于林若和江小小的流言蜚语,其实林若并不知道他和江小小的流言从林若带着江小小回嫣然山庄那天已经开始的了。

    江小小对林若的痴缠,还有动不动就跑来找林若,这些都被外人看在眼里,而这个时代由于没有其他娱乐,八卦新闻传得特别快。

    “呵呵,我做事情对得起自己就好,何必管他人说些什么呢?焕之,你不必为我担心,云儿就算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如何的,即便她生气,也该是成亲之后的事情。我且享受现在单身的快乐。”林若听了之后不以为意地拱手笑着说道。

    “哎,庄主,其实小小姑娘既然钟情于庄主,庄主大可将她收房了。如今许多人都是娶了几房妾室再娶妻的。”李新忍不住说道。这是平定那些流言的最好的方法,有效而快捷。其实他见过江小小几次,从江小小的小女生任性的性子里看得出来,这江小小绝不会轻易放手的。这样的话,以后林若的生活肯定会因为江小小而变得有些乱,与其这样不如就娶了她,让她由meimei,变成小妾,这对林若来没什么损失,反而大有好处。

    在古代,老婆多了,那孩子就多,儿孙满堂,那可是一种福气。

    “恩?焕之,我不管你们这些世俗如何,只是我笑夕阳,今生也只会娶一个妻子,不会再纳妾。”林若当下说道“好了。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山庄的一切。”

    笑话,娶n个老婆,我忙得过来吗?老婆是用来疼的,而且一夫一妻制很好,省得自己忙不过来的时候,别人替自己忙,到时候还要替别人养孩子。

    一路上,林若和徐庶两个人嬉笑而谈,两个人由于都是习武的,有时候还会武艺切磋一下,这让两个人的关系不知不觉升华到了一个档次,两个人由初识的朋友,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在言谈里,徐庶知道什么叫做“蛋白质”什么叫做“二氧化碳”还知道什么叫做光的折射动不动还和林若说出一两句林若教的中国式英文。

    林若从未想到徐庶的学习能力会那么强,甚至将自己身上那种懒散的小痞子的性子学得那么到位。或者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痞子的性子,喜欢自由自在,喜欢无拘无束,喜欢大大咧咧,只是平时因为生活而隐藏起来了。

    徐庶从没想过,林若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不仅说话风趣,而学识更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书卷气息掩盖下的林若竟然如此痞子,和他在一起,一点也不压抑,甚至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这就是水镜先生所说的,真性情吗?

    仰光寺内禅房里。

    “哈哈你又输了。又输咯,又输咯”林若将一个白子放下来后,开心地跳起来对徐庶得意地说道。此刻的林若就像是一个偷吃了糖果的孩子一般开心。

    徐庶看着棋盘里,自己被杀死的那一片大龙,一脸无奈地看向林若说道:“林兄,你也不手下留情点。”

    “留情?不行,不行你小子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赢了我一次,尾巴就翘上天了,我今天要是再让你,你还不飞起来。不让!”林若当下摇手说道。

    这个时候禅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水镜先生的另外几个高徒,自然有庞统。他看到林若第一句话就是:“恩?元直,你怎么和笑庄主在一起?”

    “士元,你来得正好。你的棋艺精湛,你来好好对付他。他已经连续赢了我三盘了。”徐庶一看到庞统第一件事就是站起来拉着庞统的手,将他拉过来,然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来。

    “就你那个臭棋,赢你三盘,那是很正常的。”林若当下也不隐晦地笑着看向徐庶说道。

    “士元,你听听不行,你得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徐庶当下一脸“委屈”地看向庞统说道。

    旁边的孟公威忍不住捂嘴偷笑,而石广元更是哈哈的笑了起来看向徐庶说道:“元直啊,林先生说得一点没有错,你的棋艺可是比不上你的武艺。”

    庞统看向林若说道:“笑庄主,我们两个来一盘,不过嘛这下棋要是没什么彩头,那就提不起人的兴趣,更让人没有拼杀的yu望。不如我们立个彩头如何?”

    “不知道士元想要什么?”林若一听忍不住问道。

    “这酒鬼能要什么,自然是酒,他除了要酒还能要什么彩头?”旁边的孟公威忍不住笑着“诋毁”庞统。

    众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

    庞统一时间涨红了脸,他看向众人说道:“谁说我要酒了。笑庄主,我们这盘棋的彩头是一部史记如何?我听说庄主的嫣然山庄内,藏书颇为丰富,这本书庄主应该有吧?不知道庄主是否舍得?”

    “这是你要的彩头吗?好可惜啊我还以为你会要我嫣然山庄新酿制的‘丰收年’呢!哎,这酒可是好酒啊入口甘甜,然后就是暖暖的喝多了就会有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林若一脸“惋惜”地说道。这庞统真的被他们嘲笑怕了,竟然将彩头设为史记,要知道他们庞家那可是荆襄的大家族,家族里藏书只怕都能赶上鬼谷的藏书了,还会缺史记?

    庞统当下酒虫就开始作怪了,他看向旁边的那几个损友,心里很是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就为了逞强而改了彩头,可惜了,可惜

    众人看到庞统这懊悔的样子,不由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若见庞统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当下忍不住说道:“这样吧!士元,你要是能赢我,那我送你一本我们嫣然山庄用白纸书写的史记和十坛‘丰收年’如何?”

    “真的?”庞统眼睛冒着绿光看向林若问道。

    林若哑然而笑,他暗想,这凤雏还真的是一个酒罐子,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喜欢喝酒呢?莫非是家里有遗传的?还是从小被父母或者身边的朋友带坏的?不过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缺点的,人正是因为有了缺点才可爱。林若点了点头说道:“我说话向来算数,自然是真的。不过嘛,要是我赢了怎么办?”

    “那你想要什么?”庞统看向林若有些好奇地问道。

    “恩?这个我听说你们庞家有一套当年鬼谷子写的八十一阵的布兵图,我想借来一观,不知道可否?”林若忍不住说道。

    庞统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庞家有这样一套兵图的?”

    这可是庞家的秘密,除了就算是庞家的人,也没几个知道,这笑夕阳是怎么知道?

    林若疑惑地问道:“难道没有吗?”难道襄阳庞家不是当年在鬼谷学艺庞涓的后人吗?可是听师父说过,庞涓的后人有一支流落到荆楚之地了。这荆楚之地,那襄阳庞家可是一大世家啊。

    庞统也不隐瞒地说道:“当然有,可是这图在我叔父哪里,我自己都看不到,怎么借给你?你换个我可以做到的彩头。”

    林若笑着说道:“这彩头就不换了,等你什么时候能从你叔父哪里学到这八十一阵的布兵图,你再借给我一观,就是了。如何?”

    反正自己也只是好奇,想看看这布兵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自己也好见识见识。如果看不到,也没什么。遁甲天书上的布阵图,已经够多的了。足够自己用的,加上自己前世所学的数学几何知识,创造出几个新型的阵法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好。不过,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庞统当下说道。

    林若摇手说道:“不急,不急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林若执白子,庞统执黑子,两个人便对弈起来。开始两个人下得颇为轻松,可是到后来,渐渐地两个人落子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了。庞统开始对林若狠打猛杀,颇有一股子傲气凌人的感觉。面对庞统咄咄逼人的气势,林若经常还予不按套路的还击,有时候杀得庞统措手不及,手慌脚乱。

    开始黑子占优势,可是渐渐的却让白子的奇兵突袭沾了上风,到最后盘终的时候,是林若赢了了十个子。

    观棋的众人看到这个结局,一个两个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精彩的一幕,只怕千军万马的战争也不如这个激烈。

    “什么时辰了?”林若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腰身,揉着眼睛问道。

    众人茫然地摇了摇,他们观棋都忘记时间了。

    林若推开窗,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许久了,看来自己这盘棋下了许久了。好久没有遇到这样强大的对手了,仿佛回到了郭嘉还有戏志才他们对弈的时候,想到这里,林若不由地嘘唏,自言自语地吟唱:“一别经年岁月长,再度逢君各惆怅。棋盘中过胜负定,只待他年一笑谈。”

    “笑庄主,思念故人了?”旁边的孟公威忍不住问道。

    林若默认地点了点头说道:“恩。可惜了再次相逢,只怕是敌人而非友人了。就如同今日的各位,总有一日会各为其主,难免是敌非友啊!”林若的苍然而感,众人一时间也沉默不语了。

    “这有何难,以后我们大家都辅佐同一个主公,这事情不就解决了?”庞统输了棋本来就有些郁闷的,这个时候又被众人黯然的气氛弄得更是不高兴,不由嗤之以鼻地说道。

    林若摇手说道:“士元,这说来容易,做来难啊!”这个时候突然间传来一阵咕咕的肚子叫的声音,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庞统正红着脸看向众人,众人不由哈哈地笑起来。

    林若为了避免庞统尴尬,赶忙说道:“好了,天色入夜了,各位还不曾吃饭。我们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了,这寺庙的规矩是不可废的。不如我们到山外去,由在下和元直到山里去打些野味来,如何?”

    “有野味吃?这自然最好。”

    徐庶看向林若,仿佛在说,你自己去打猎就是了,为何要拉上我。

    林若回看徐庶一眼,然后深情地说道:“走吧!我们两个去打猎去。元直不会读圣贤书将武艺都丢了吧!”

    “自然没有!”

    “那就走吧!呵呵,大家一起到山上去吧!这山上空气好,刚好可以观星!”

    “走。走”

    那一夜,这群人玩得很疯,因为寺庙里是没有酒可喝的,大家都是饮茶吟诗,只是苦了庞统这个酒鬼。

    “士元,你别苦着脸,这茶水也挺不错的。”

    “哎,好难受,没酒喝。”

    “诸位,不如下次诸位到我嫣然山庄去,我山庄里,要多少酒就有多少酒,管诸位喝个够,如何?”

    “好!”庞统当下欢喜地说道。

    “诶呀,元直,你的rou烤焦了。”这个时候石广元忍不住大叫道。

    “啊又焦了?”徐庶将rou从火架上拿下来看了两眼,一脸惋惜地说道。

    庞统忍不住嘀咕道:“你老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这已经是第几次烤焦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哎”林若忍不住叹气说道。他说着将手中的茶水一口气喝下,就像是饮酒一般。

    他太了解徐庶了,他这个大孝子只怕是想念母亲了。

    众人看向林若,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众人家中都有母亲在堂,林若这话触动了他们思念家中老母的心弦,一个两个都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