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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联系机长了。” 正这时,机上响起了广播,语速很快,但镇定:“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机上有一位重病旅客,我们急需医务人员的协助,如您是医生或护士,请马上与我们乘务员联系,对您的帮助我们深表谢意! Ladies alemen ,may I have you attention please. A passenger requires urgent medical assistance ……” “来,小吴,搭把手,这儿宽敞点,你拿着氧气瓶。”乘务长往前面紧急出口的空地上铺了一个毯子,示意同事把她搬过来。 “侧身,侧身放!” “对,好,先生您别动她!您别急!” 那男人梗着脖子:“我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急?!” 严徊大概明白了这是发生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来,心想这事儿可不好办。周围的乘客也都议论着:“要迫降吗?” “这人会不会……” “呸呸呸,瞎说什么!” 飞机依然在空中稳稳前行,发动机轰鸣的噪音被慌乱的人声给生生压下,气氛一片焦灼。 商务舱和经济舱之间的帘子“唰——”的一下被掀开,佟一心带着一个中年女子过来。 “就是这位乘客。” 那中年女子先亮明了自己医生的身份,边测了下昏倒乘客的呼吸和脉搏,随后淡定地说:“应该不是什么急症,她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以前昏没昏过?” “最近成宿成宿地睡不着,以前,以前都没有。”那男子的声音仍在发抖,但见到医生,还是冷静了一些。 医生:“吸会儿氧,稍微把她腿抬高一点。” “您太太是不是有低血压低血糖?”乘务长继续安抚着那男子的情绪。 “稍微有点低血压,以前都没什么事儿,最近……哎……最近受了刺激吧。”他叹了口气,一片黯然的神色。 “低血压是容易昏的,突然站起来都可能昏厥,最近休息地不够吧,你看这脸色,坐长途飞机也累人。”医生添了两句。 男人如丧考妣,没再说什么。 “诶,她好像睁眼了。”乘务长忽然道,大家的视线都嗖的一下集中在那女人身上。 只见她慢慢睁开双眼,一脸迷茫,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医生轻轻按下她的肩膀,“再稍微躺一会儿。” “呜呜呜……”那位女士带着氧气面罩,一说话嗡嗡直响。 男人可算放下心来。 虽然索性没有大碍,但众人都一阵后怕。乘务长急忙联系机长说明情况,飞机倒是不用迫降了。乘务长怕再出什么纰漏,便将这两位客人移到紧急出口旁边的座位,并及时广播通报了情况,消散机舱内恐慌的情绪。而佟一心则隔一段时间就去查看一下他们的情况,嘱咐那位女士长途飞行多走动一下,带她去后舱厨房宽敞地方溜达一下,与她聊天,安抚她。 严徊之前有个同学也是低血糖,不吃早饭偶尔就会晕一下,倒是没把这当个什么事儿,没一会儿又睡着了。再醒的时候感觉有点口渴,又不好意思按铃麻烦空乘,就打算自己去厨房要一点喝的。 飞机不知在哪个时区穿行,外面一片漆黑,他的夜视力不是特别好,小心翼翼地在过道里走着,走向厨房透出来的暖黄色的光。 “不好意思,我能拿杯水么?”严徊走进厨房。 厨房里只有佟一心一个人,他正低头在纸上写着些什么,闻言便抬头,露出个微笑:“当然。” 严徊却看到他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打转,睫毛上还沾着水渍,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谢谢,”严徊从佟一心手中接过了水,随口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嗯?”佟一心微微一愣。 严徊礼貌地侧头笑了笑,指了指他的眼睛。 “不好意思。”佟一心反应过来,急忙扯了张纸擦了擦,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流出了眼泪。 佟一心的眼泪跟碰瓷儿的似的,都让严徊手足无措了起来:“真没事儿吧?” 佟一心摆摆手,遮着眼睛:“没事儿,谢谢,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严徊怕再说一句佟一心哭得更凶,赶紧走了。心道撞见陌生人的伤心果然是最尴尬的,给不了一个拥抱,语言又最是苍白虚伪。 十二个小时说慢也慢,说快也不过是两三顿饭的时间。飞机降落在旧金山国际机场的时候,外面正是一个艳阳天。加州金色的阳光从窗外穿过,映出整整齐齐一排光柱。 乘客纷纷起身拿行李,严徊没那么着急,坐着没动。他看到佟一心帮那个出了状况的夫妻拿行李,又站在送客下机的位置上,微笑着告别,递给那位女士一张卡片。好像就是他刚刚哭着写的东西。严徊默不作声地一挑眉,心里有一些好奇。 出了廊桥,严徊站到一边,给帮忙来接机的朋友发了个微信,说自己已经到了。正欲随波逐流游荡到海关,一抬头又看到那对夫妻。妻子正在读那封信。 “到底哭着写了些什么?”严徊心中像是有个猫在挠他。 手机一响:“啊……睡过头了,你再等等。”那头不靠谱的朋友发。 严徊一阵无语,不再看那对夫妻,向海关走去。 严徊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开始拥抱自己大学的最后一学期。临近毕业,他还是有一些焦虑,在一点忐忑中,等待研究生的录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