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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雪霁的事,二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先开口,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相顾无言,都觉得对方陌生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陆鸣巳率先开口了:“岚岚,真的不能同我回去么?” 危岚眼睛弯了弯,用同样的语气回复他:“阿巳,真的不能放过我么?”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沉默了一瞬,陆鸣巳的眸光浸染上了少许冷意,执着地追问:“为什么,岚岚?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不知不觉间,陆鸣巳的语气又咄咄逼人起来,那股长期身居高位的威慑感又一次出现在他身上,沉闷的空气似有若无地压在危岚身上,让他瞳孔收缩,指尖痉挛般地攥紧,恍惚间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依旧还是笼子里那只仰望天空的雀儿…… 危岚垂下眼睫,双手紧握成拳,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雷劫加身那一刻的痛苦好像又浮现在他身上。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可疼痛和恐惧却很漫长,漫长得好像超脱了时光,成为了一道留在他灵魂深处的附骨之疽。 那道藏在灵魂深处的丑陋疤痕,是无比坚固的理由,却也是不能说出口的理由。 危岚歪着头,还在思考用什么理由把陆鸣巳搪塞过去,可迟迟等不到答案的陆鸣巳,心里的不耐已经达到了顶点。 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的那个人,瞳孔的黑色渐渐扩散,心底突然生出一种蛮横的冲动——不如直接把他逮回去算了,如同上一世做过的那样,将他关在笼子里,让它成为独属于自己的那只雀儿,天长日久,他迟早会屈服的…… 陆鸣巳身后的黑暗已经与他的影子融为一体,张牙舞爪,隐藏着一种不祥的力量。 在那种冲动的蛊惑下,陆鸣巳眼底只余下一片暴虐的黑,他突然撕下了温柔的假面,缩地成寸,转瞬就出现在危岚身前,不顾那人骤缩的瞳孔,上前一步,手臂撑在危岚肩膀上方,将人困在了岩壁和自己的身体中间。 危岚脸色大变,来不及躲闪,就被他捏住手腕,压到了石头上。 这样近的距离,呼吸间尽是是叫陆鸣巳怀念的草木清香,夹杂着一点腐朽乌木的味道,是危岚最常用的那种熏香…… 这一刻,心底的猛兽彻底出笼。 陆鸣巳低下头,凑到危岚颈窝处,陶醉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丝眼白,呢喃般地低吟道:“岚岚……我的夫人……” 身后的提灯藓在危岚潜意识的抗拒下,延长枝叶,推拒起陆鸣巳来,可这样的反抗,却连陆鸣巳身周三寸都无法靠近,轻易地被护体灵光撕成碎片。 危岚痛苦地皱眉,微微偏过头,闭着眼,连呼吸都放缓放慢,趋近于无——从他突然靠近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闭上了双眼,努力想要控制自己,不允许自己软弱,不允许自己畏惧,可这个人……这个人身上的气味,这种充满压迫力的感觉,轻易地唤起了他回忆里的那些痛苦,不是他不想回想就能遗忘的。 禁锢住他的人状态有些不对,他喷吐的气息危险而炽热,那柔软却又锋利的唇,顺着他的颈窝一路向上蹭,最终落到了他柔软的耳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溢散开来。 那人的呼吸炙热到烫人,牙齿却冰凉得好像可以冻住人的心脏。 危岚微微瞪大眼睛,恍惚间觉得自己被蟒蛇绞住了,它粗大而冰凉的身躯一圈圈地缠绕在自己身周,鳞片摩擦着他的手腕,粗壮的腰身越缠越紧,冰冷的毒牙游曳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腥膻的粘稠痕迹,最终——一口咬上了他的耳垂。 危岚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剧烈的耳鸣响起,像是有锥子在一下一下凿着他的大脑,无数回忆里的画面在他眼前一一闪过,将他拖拽向那个曾经逼着他走向死亡的痛苦漩涡。 ——在陆鸣巳咬住他的那一瞬间,危岚努力粉饰的太平,终于彻底破碎。 “够了!”尖锐到几乎要掀起头盖骨的刺耳尖叫从危岚的喉咙里挤出来,他颤抖得越来越剧烈,像是要把一身的血rou抖掉,要把最里面的白骨抖出来。 “离我远点!”危岚崩溃地尖叫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破碎的哭音。 随着一声声呼喊,危岚的呼吸也变得急促,牙齿用力地咬在唇瓣上,直接咬出了血,点点猩红,带着一种残毁的自虐感。 这凄厉得仿佛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笔直刺穿了陆鸣巳的灵魂,让他心里的阴暗面像是出现在阳光下,眨眼间就灰飞烟灭了,一片漆黑的瞳底也重归黑白分明。 “岚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陆鸣巳颤抖着抓住了危岚的手臂,漆黑的瞳孔颤抖着,藏着说不尽的懊悔。 他下意识的安抚却让怀中的人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要直接晕厥过去。 “……远点……求你……”危岚气息微弱又声嘶力竭地喊道。 危岚憔悴的面容青白到有一种形销骨立的感觉,他琥珀色的眸子控诉地看着陆鸣巳,眼尾有大颗大颗的泪滑落,破碎的,晶莹的,宝石一般,又转瞬变为碎片。 每一颗都像是砸在陆鸣巳心上。 陆鸣巳哆嗦着抬起手,想要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危岚却又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凄厉高亢:“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