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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轻笑道:“他好像认出我了。” 云榕皱眉:“我们已经将你从前的因果尽数抹除,按理来说,在天道法则的推演下,他不应当留有记忆才对。” 与陆北津不同,容积羽的修为显然没到能突破天道禁锢的程度。 他若是没有忘记景瑜,要么便是他隐藏了修为,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要么便是他早已超脱了天道的范围。 这等人物,会甘愿隐姓埋名,在仙门做一个小小首席弟子? “确实如此,所以或许是我多想了,他要复活的人也许不是我。无论怎样,我先去听听他的愿望。”景瑜收起许愿灵签,笑着对云榕道,“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汀兰。她说给你煨了养神的粥,期望你吃满意了能给她多放几日假呢。云榕哥哥快些去吧。我就先去会会容积羽了。” 无极宗附近的愿祠之内,一炷香活力地燃着,袅袅烟气直冲云霄。 愿祠的管事又惊又喜,看向容积羽的眼中带上了些仰慕。容积羽朝他拱了拱手,笑道:“神君要见我,我便先过去了。” 管事又向身边之人道喜。那人是无极宗名义上的宗主,容积羽的师尊。可他望向容积羽的神色之中,微不可查的畏惧与愤怒隐隐浮现,却被容积羽轻飘飘的一个眼神逼得移开了视线。 无极宗宗主轻咳了一声,声音还有些僵硬:“本宗主先离开了。劳、劳你们照顾容儿。” 走出愿祠之时,他的后背早已出了一层冷汗。 容积羽眸中闪过一抹无趣的笑意,很快收起了,顺着阵法传送到了清幽谷的水悦台上。 喻景神君坐在庭院之中,面前摆着一盘棋,正与自己对弈。他微微抬眸,便看见容积羽跪倒在地,淡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的愿望是复活我清幽谷曾经的一名弟子。” 容积羽爽快道:“确实如此,他的名字唤作景瑜,与神君仿佛颇有缘分。” 景瑜轻笑了一声,毫不心虚道:“若是如此,即便你已求得了许愿灵签,我也无法满足你的心愿,容公子还是请回吧。” “莫非这位景瑜道友,牵扯到了清幽谷内部的隐秘。” 景瑜微讶,容积羽的想法,倒是与他想找的借口不谋而合:“正是如此。” 作为神君,景瑜无法对祈愿之人说谎,于是他说不能满足容积羽的愿望,便是确实做不到。他指尖按下白子,安静地等着容积羽的抉择。 容积羽却是颇为轻松:“这倒不着急,在下不才,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愿望颇多。神君不如挑个顺眼的满足。” “这倒有意思,过来吧,”景瑜笑着,扫过毫无反应的许愿灵签,一丝戒备掩入眼底,“我来听听你的愿望。” 向神道祈愿,本身便容不得贪念。若是愿力不足,灵签便会将人扔出清幽谷地界。 可许愿灵签此时丝毫未动,便说明它不仅承认容积羽继续渴望复活景瑜,同时也认可他的下一个愿望。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景瑜简直要怀疑这玩意儿坏了,想把他当廉价劳动力使唤。 许愿灵签抖了抖,委屈巴巴的表示自己一颗红心向神君,绝对没出问题。 很快,容积羽落座景瑜的对面,顺势执起黑子与他对弈:“我有三个愿望,方才是其一。其二则是,我想要一个人的命。” “何人?” 容积羽悠悠然道,一瞬不瞬地关注着景瑜的反应:“陆北津。就是不知神君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景瑜垂着眸子思考棋局,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淡声应下:“这倒不难。他已与本君定下战书,两年之后,本君与他将会决一生死,正好满足你的愿望。你若满意,便将许愿灵签带回去,两年后决战,我会将你带去的。” 容积羽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这封战书,他微微拧眉:“神君与陆北津,已经见过面?” 景瑜不解:“何妨?” “那恕在下不能接下这封灵签,”容积羽压下极凌厉的一子,将景瑜的棋子包围,“因为这个条件,神君同样无法完成。” “你觉得本君会对陆北津手下留情?”景瑜着手破开棋局的劣势,声音也带了点冷意。 “自然不是神君的问题。” “那便是你等不及两年?” “确实有人等不及……”容积羽看着棋局,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被景瑜逼入了死路,赶忙笑着讨饶,“不过不是我。神君棋艺高超,这局棋在下认输,不知你可愿重开一局?” 景瑜轻轻拂过棋盘,从头开始。 容积羽跟着压下一子,笑道:“是陆北津。我可以与神君打个赌,两年以内,陆北津必定会亲手毁掉那封战书。” “毁去天道认可的战书,会使神魂遭受千刀万剐的痛苦,他为何要这么做?”景瑜口上毫不留情,“他有什么恶疾?” 容积羽含蓄道:“或许也与清幽谷的那份隐秘有关,想必他很快就会找到神君身上。” 景瑜眸光微动,顺着容积羽的暗示细细回忆。 是了,上次复活君卿,便是由清幽谷的“弟子”景瑜以命换命。陆北津没有廉耻之心,难保不会再找上门来,让他再次复活君卿。 人若过于贪婪,终究会自取灭亡。 景瑜眸中冷意浮动,淡声道:“无妨,他若是来了,也只不过是提前了你愿景实现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