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页
萧隋瞟了他一眼。 这人不说那句爱侣,或许今日之事还有善终的可能。不过现在嘛…… 他想往前,景瑜却抬手拦住他,淡声道:“宗主这么说话,我倒不懂了。这丧偶对北津仙君来说,不应该是喜事嘛——” 霜雪凝成的剑意,直指景瑜的面门。 萧隋上前半步,与陆北津对峙。 良久,剑意消散,陆北津面容不霁地收了招式,而萧隋的唇角缓缓流下一行血迹。 景瑜接住他时,心中微惊。五脏六腑都受了伤,若是陆北津不收手,他是不是还要死扛下去? 景瑜赶紧为他疗伤:“你……” 萧隋对着他微微颔首:“大公子交代了要护好你,我心中有数。” 景瑜差点给气笑了。他微微仰头,推着萧隋的胸膛,将他按坐在地上:“我说话时倒没见过你这么听话。看来你还没认清,如今清幽谷中该听谁的。” 萧隋略无奈地看着他,从来只见过甩责任的,怎么还有上赶着把麻烦事往自己头上揽的? 陆北津的视线如同有温度,在景瑜身后灼灼燃烧。景瑜转过身去,一言不发,但一道印迹已经牢牢套在陆北津身上。 陆北津面色微变。 他并非看上去那般毫无反抗,而是无法抗拒。仅凭这一道烙印便能断定,这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方才与他试招,甚至没有用出实力。 陆北津微微甩袖,声音冰冷:“神道的印迹,倒是不痛不痒。” “若是痛了,该说你修为不济。”景瑜轻笑了一声,视线却从陆北津身上移开,转而去看萧隋的伤势,“这个标记只是说你并非良人,日后神道各弟子,都不会与你为友罢了。” 轻飘飘的言语甚至算不上威胁,陆北津握剑的手却已用力得发白。 景瑜的功体在情劫之后更加精粹,萧隋的伤势转眼便已几近恢复如初。他轻轻垂眸,转而向师长生告辞。 师长生恨不得他们赶紧分开,自然没有二话。 青年微微应声,在萧隋的护送之下转身离开。 陆北津忽然产生了一种疯狂的错觉,虽然行事风格与身形都全然不同,但他总觉得这人和景瑜,有着冥冥之中的联系。 他嗓音沙哑道:“若我道歉呢?” 景瑜的脚步顿了顿,便听陆北津不疾不徐道:“方才是我一时冲动,还望阁下莫要放在心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施舍。 萧隋的身子往前倾,似是不耐听他多语。景瑜却缓缓转过身去。 极易晃动的冕旒,在他的动作之下仍安安静静地躺着,为他添了一抹深不可测的气息。 “你以为这种高高在上的道歉,会有什么作用?看来你还没有拎清自己的身份,”景瑜微微抿唇,讽刺道,“仙君。” 陆北津浑身一震,死死盯着景瑜的身影。 青年已经丧失了与他继续交谈的兴趣,转身走远。而陆北津宛如被钉在了原地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那日独身前来上玄仙宗的青年,就像是一缕烟,任陆北津如何强求,也寻不到他的一点讯息。 神道清幽谷…… 景瑜确实说过,清幽谷中还有旁人。但怎会这么巧,景瑜刚刚出事,清幽谷便准备重入修真界? 恍惚之间,那日对他面露讽刺的青年,与记忆中景瑜的形象渐渐重合…… “陆、陆北津……” 陆北津回过神来,皱眉看着君卿:“你最好有事要说。” 君卿本就胆小,从前更是被陆北津惯得上天,被他略带责备地一睨,强忍着哭腔道:“你刚才身上有魔气,我担心……” 陆北津抬眸看他一眼,冷笑:“我这身魔气,与你们有多少联系,我想你不会不清楚。” “我、我知道……”眼看陆北津就要动怒,君卿不敢再耽搁,嗫嚅着开口,“我以后再也不麻烦你了,也不让阿姊对你动手了。你能放我走吗?我、我想阿姊了。” 君卿复生以后,便看见陆北津像疯了一样在灰败的大殿之中长跪了许久,之后又将无念峰封了起来,布置成了一个招魂的阵法。他好害怕,阿姊怎么还不来救他…… 他期期艾艾地看着陆北津,却在男人的眼中看见了一抹悲哀。 那神情令人胆寒,长久以来积累起来的胆气,在一瞬之间消失了。他哭着道:“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气。我不来烦你了……” 陆北津冷笑:“知道了还不快滚。” 君卿被吓得路都走不稳,踉踉跄跄地缩到了角落里。陆北津用指尖捏了捏眉心,越看君卿,便越觉得自己当初糊涂。 他从前一直说着想让景瑜乖一些,可这便是他想要的吗?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像一具随时可以捏碎的玩偶。 若是可以,他绝不愿用景瑜的离开,换君卿的归来。 他强压下躁动的心魔,身形一转,已是出了无念峰,冷声道:“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三人在无念峰外不远处显出了身形。陆北津扫了一眼,没有一个眼熟的面孔。 来人自报姓名:“清幽谷,云榕。” “云青鱼。” “景汀兰。” 陆北津望向为首之人,他能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不菲的修为,至于其余两人,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清幽谷这是前来讨债的?” --